第6章

不知是不是立青的话有了作用，还是荷尔蒙及生长素浓度终于在我发育期的末端产生了质的飞跃（虽然当时应该还没有这种说法），我的胸脯终于开始疼痛，鼓囊了起来，个子也拔高了不少。

我给家里拍了封电报，说明了我想去黄埔军校做军医的事情。

爷爷奶奶虽不舍，但是仍旧支持我的决定，一如他们当初支持我的爸爸。

我跟医院请了辞，将整理好的医案，整整齐齐地码在了书橱里。

我看了看角落里干净的桌子，我背上了医药箱，带上个人档案和教授的推荐信，独自离开了医院。

我坐着交通艇来到了黄埔军校，迎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夫，你来啦！”杨立仁非常热情地接过了我的行李和医药箱。

“你好，立仁，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本来是楚材想着亲自来一趟，但是他要开会，所以我代替他来了。”

他一边走，一边给我介绍。“这里是军医部，那里是军务处······”一路介绍过去，所有经过的士兵都在向他敬礼。一声声的“长官好！”络绎不绝。

他的身板愈发挺拔，意气风发，他身上的军装，好似削弱了他身上原有的书生气息。

我是一个特别不会拒绝他人好意的人，可能也是怕尴尬，由着他带我办完了入职手续。

他甚至将我送到了女子宿舍的门口，我想这若不是这里有男士禁止入内的红色大字，他可能还会去帮忙整理内务。

“杨长官，真的麻烦你了！非常感谢！”我对他的热情有些不太自在，但是出于礼貌，还是郑重地向他道谢。

“可夫，你客气什么，叫什么杨长官，还是叫我立仁！”

此时此刻的立仁，忽得好像褪去了在外人面前的客套，他的眼神诚挚，对我讲道：“有这个机会进入黄埔军校，受到校长的赏识，对于我而言，就像是拨云见日般，是我要多谢你，可夫！”

第二天，军医部会议上正式决定，我将就职于医务科综合股，任军医官，授衔少尉。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军医部的长官，还非常和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陈军医，校长非常关心你啊，楚材楚秘书还亲自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呢。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

“是，多谢长官关心！”我乖巧地低下了头。

军医部寥寥几人，却要对整个学校的学生、教官生命安全负责，我的工作担子非常重。黄埔的训练强度极大，而且都是实操、实弹的训练，虽然整个训练有规范、有准则，但也难免会有伤亡比例，普通拉伤、挫伤更是时有发生。

整个军医部除了护士是女的，女性军医官仅有我一个。黄埔军校的学员、军官们都是年轻的大小伙子，开始时还有些害羞，我发现只要是我值班，就不太敢来找我。

我不愿意给大家带了不便，就主动去负责医疗档案、器械的管理。

后来，或许是我给俄国军官用针灸缓解了他的老寒腿，虽然是用英语和法语与他鸡同鸭讲，但还是被他大肆赞美，并亲切的称呼我为“可爱的达瓦里仕”。

还或许是我的楚材表哥和杨立仁都特地来看过我之后，我终于在一众军官中打开了名声。

再后来，是杨立青，将我的名声传到了六班，传到了整个三期，乃至整个学校的学院当中。

黄埔军校是实行封闭式管理的，除了正常放假、走流程请假之外，理论上学员是不能到校外去的，任职人员则不同，我们在周末是可以外出。

但是学校中有许多医学书籍还有最新的外国刊物，我便常常留在学校中，翻看、学习这些来之不易的资料。

时间也在我自己学习中悄悄溜走，期间也发生了许多大事，整个国内的形势也跟着风云突变。

果党召开编制会议，统一军制，正式编成国民革命军。廖公被刺案也告一段落了，该分的政治蛋糕也已经分清楚了，校长雄心勃勃想要发动北伐，讨伐陈炯明。

大战一触即发，我看着军医部下发的东征志愿单，内心纠结万分，战争意味着牺牲与死亡，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去面对这些。

一时之间，我想到了许多人，我想到了在上海的爷爷奶奶，我想到了我的爸爸，我想到了杨立华、杨立青，还有杨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