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天下(2月10号,周一)
四周。视线离开场内,隔着玻璃,我看到李晓祺正和莱拉交头接耳,他们靠得很近,低头思语,偶有笑颜,亲昵无比。
十几分钟前我在暗巷看到的情景晃如隔世,今晚究竟有多少事情算得上真实。
看着她的手指划上他的领口,到脸颊,再到嘴巴,她要做什么。我拨开人群,冲出门去。在明亮的酒吧门匾下,莱拉已经和李晓祺抱在一起,人来人又往,好奇的人驻足,假意交谈,实则举着手机偷拍。
她在干什么。她想干什么。
一个身影从我身后冲了出来,一头银发好像落了满头的雪花,他的皮鞋踩在防滑的碎石子路上里发出吱吱嗒嗒的声音。太好了,看样子里努斯,要去把他们二人分开。
不对,他抬起的右臂夹成一个钝角,身体后倾,将拳头向前抡出,直击在李晓祺脸上,啪得一声后,李晓祺整个人摔倒在雪地上。“你他妈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嫉妒疯了。”
难掩眼底的失望和愤怒,李晓祺抹了抹嘴角渗出来的血,反应很快,迅速爬起来,趁着莱拉拉住里努斯胳膊的间隙,一脚踹在里努斯肚子上。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别打了,别打了”,我伸手去拉李晓祺的时候,莱拉松开了里努斯的胳膊。
他们两个扭打成一团。“帮帮忙,快来帮帮忙。”我冲着四周的人喊叫。场面一片狼籍,地上有泥土,冰碴子,和血迹,有人受伤了。
莱拉走过来,那抹诱人的红唇危险至极,“别掺手,不然,”
她的嘴角提起邪魅的笑容,含沙射影道,“到头来受伤的人是你。”
我终于按耐不住,双手压住她的肩膀,大吼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还在一旁骂骂咧咧的李晓祺与里努斯,以及围观的人群被我慑住。我激动地有些发抖,怒气遏制不住积蓄在我的胸口。我们都很狼狈,只有她用手指将我的双手从肩膀上掸掉,浅浅笑着说,“大家怎么都喝醉了,怎么都疯疯癫癫的。”
维克多快步上前,将我一把抓住,拉到自己背后。在这场恶劣的飓风中,所有人都被旋风带动变得躁动而滋生摩擦,他好像突然认清了平静的风暴眼一般,俯视莱拉。
“莱拉,发疯的人,只有你。”莱拉一句话没说,表情生出一种决绝,伸出一巴掌打在了维克多的脸上。意外且响亮,他没有料到她会动手,张大了嘴巴发懵。
她补充道,“还有你。”在我听来,这三个字是为了将幸存者维克多拉入风暴中来。
文德拉和托比亚斯大步流星前来拉架。加文的叮嘱没有错,酒会根本不是和好的地方,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现在面前失控的一切,简直糟糕透顶。
“这么晚了,酒会也差不多结束了,这里我来搞定,维克多你先送他们俩回家吧。”人们拉拉扯扯,杂乱喧嚣,这是我在一片混乱中,听到文德拉交代得最后一句话。
他边开车送我和李晓祺回家,边开车边抱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莱拉。
“这个莱拉真是有病,我和克里斯蒂说话,她就跑过来找刺,说什么牛油果是不是素食,我和里努斯聊了聊合作,她就和里努斯调情,我这一晚上和你比较亲密,她最后直接找上你的麻烦。”他在一旁抽丝剥茧,试图盘出莱拉行事的动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我家的生意有关系,真是奇怪了。”
他以为这场莫名其妙的风暴是冲着他来的。“不是因为你。”我晕晕乎乎回应他。
“我真是想不通。”
是啊,我也没预料到这场潜藏的风暴,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今夜的风雪和莱拉,都是冲我来的。
“雪真大啊。”维克多嘟囔道。
是啊,那从这漫天密密麻麻的冰雪中所渗出的愤怒感,如此疯狂,如此暴戾,彷佛没有方法可以让它停息。一路上街边的酒吧和十字街口,尽是斯德哥尔摩的男男女女尽情欢乐。他们被声色麻痹,在大雪中跳起光彩熠熠的舞蹈。
他们是不知疲惫地。那本来会散布在街巷中每一个夜行人的肩背上的恐惧,如今只得洒在寂静的岛屿与桥梁上。
抬头,看向这漆黑可怖的黑夜,来自深空的低吟,只对伸耳聆听的我恐吓,人类啊听着,冰冷的暗夜终将淹没,直到目所能及的一切,都只剩一汪黑色。那汪令人窒息的黑色,我能感觉到。
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加文在门口。远远看,他哼着歌曲,不时跟着节奏摇摆身体,他在期待今夜。我心头一酸,大雪在我们之间织就了一层帘幕,我扯不掉。车子停下来得时候,他注意到了我们。
维克多见他朝车子走过来,问我,“这是你的朋友。”我点点头。“你好,我是韩瑾的同事。”维克多礼貌地和加文握手。加文握着手,目光朝我这边瞅,“她有些喝醉了,所以我送她回来。”加文挑起眉毛,谢了谢维克多。赶忙跑来抱住站立不稳的摇摇欲坠的我。
李晓祺摆了摆手,“我先上楼了。”我拉住他,问他伤势要不要紧。他将我的胳膊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