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洛出少年

汤汤洛水，绵绵北邙。

承安二年，京洛。

京郊营防校武场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在练枪，她身姿极快，招式凌厉，长抢一挥，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场外，檀暄与柯副将注视着女子身影，他眼里不由流露出赞赏之色，旁边副将叹道：“说来也是，你这个大将军，后辈中男儿武艺都不怎么样，得个侄女却是厉害，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儿，做梦都能笑醒。”

檀暄看着元溪的身影点头道：“元溪确实出人意料，我也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出色。

元溪是家族同辈之中最小的女孩，她前面己有两个兄长，在她出生后，见是个女儿，父母十分欢喜如意。

然而在她两个多月时，却生了一场怪命，那么小的婴儿，痛苦的模样十分骇人，家人慌作一团，四处求医问药，总算是堪堪捡回一条命来。自那之后，父母将她看得极其小心，连一丝风也不敢让她吹到。

檀暄实在看不下去，他的父亲是开国将领，勇武非常。檀氏一族无论男女，都没有这么娇气的。

他不顾元溪父母的反对，将她带出到校武场，起初让她与几个堂兄弟们一起扎马步，慢慢的，便开始教她武艺，叔父原本的意思只是让她强健身体。却没想到，元溪竟是同辈中武略最出色的。

耳边只听柯副将又道：“这孩子武艺出众，相貌生得又好。可是有不少人家惦记呢。西境的曹尚荣你可有印象？”

檀暄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个人，但与他相交不深。

“他前年来京时见过元溪一面，对她可是喜爱得很，嘴上夸个不停。前段时间他来书信与我，道家中次子还尚未婚配，他有意为儿子求娶你侄女，托我问问你意下如何？”

檀暄思忖了一下道：“曹尚荣我倒是见过，性子直爽，人本生不坏，就是长相……你可见过他那几个儿子，长得像不像他？”

柯副将哎哟一声，哭笑不得：“你这会还挑剔起人家长相了？你既然有此一问，我只好实话实说。”

他想了想道，“我没有见过他的次子，不过几年前曾见过他的长子和女儿，和他倒是有七八分相似。不过他次子也许并不像他，也可能随了自家母亲也说不定……”

檀暄呵呵冷笑：“这怎么会，兄姊都像父亲，那次子应该也是随了父亲长相。元溪怎么着也得挑个好看些的夫婿。”

檀暄虽是个武将，却并不是粗糙的长相，年轻时也颇为英俊。而曹尚荣又黑又壮，五大三粗，笑起来声音震天。在西境一带，据说提起他名号，可止小儿夜啼。他的儿子若像他，长相能好到哪去，女子都爱俏，元溪想必也不会喜欢。

柯副将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家将军挑侄女婿竟会在意这个，看来只得作罢了。那他就早些回话给曹将军，省得他还掂记着。

他想了想，正色道：“此次你真的要将带她去北境吗，那里可不比不京洛，她一个小女娃受得了吗？别到时哭着喊着要回来。”

檀暄摇头道：“元溪非同寻常，便是我族中男儿，也皆不如她。未饮沙场血，何以成神兵。”他这个侄女胆识过人，心志坚韧，远胜同辈中人，加以磨练，必能更胜前人。

近些年边境异族蠢蠢欲动，附近百姓苦不堪言。上个月北鞮杀死了北郡郡守，闯入城中一通屠杀，之后掠走大批财物才扬鞭而去。

边境一时人心惶惶，原来的北境守将年迈多病，天子便下旨令檀暄暂时镇守北境。君主有令，他自是无法推辞。檀暄一向不是个迂腐之人，丝毫没有因为元溪是个女子而轻视她，相反，元溪是他最看好的后辈，所以此次他打算带上元溪一块去北境。

他召来元溪，一脸郑重对她道：“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伯父不日将赶赴北境，想带你一起去玩玩，北境别有风光，你也该见见识世面了。”

元溪面容貌明丽如月，面容略带一丝稚气，她闻言先是一喜，思考了片刻后，坚定道：“我愿与叔父前往。”圆润的声音中带着与面容不符的沉稳，她岂会相信伯父口中所谓的去玩耍？

但她是真想走出京洛，去看看各地风物。如今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她自然愿意，只是不知父母是否肯答应。尤其是母亲，一向不喜她舞刀弄枪的，更何况是要跑到遥远坚辛的边境。

柯副将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道：“你啊……你可知道北境有多苦，那冷得很，风沙也大，能受得住吗？”

元溪点头：“柯叔父，我已习惯寒冷，在京中三九天时也照样早起习武。”自她开始习武，仿佛痴迷上了一般，刀光剑影之中，她觉得快意无比，那里自成一方世界。

柯副将连连摇头，心叹你还是想得太好了，北境之苦寒哪是京中可以比的。

只听元溪恳求道：“伯父，堂兄呢，能不能带他一块去。”

她的堂兄经常嚷嚷着：“大丈夫当开三石之弓，保家卫国，方不负此生。”

檀暄自己清楚自己的儿子什么样，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