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蚀

第二天，我们按照计划在夜幕降临后接近了废料处理厂，KITT在一米来高的荒郊枯草掩护下停在工厂铁丝网外，将庭院内部的大致布局扫描出来，展示在屏幕上给我们看。我们现在所停的地方接近工厂堆放空置容器的角落，再往前是一座厂房和一座办公楼，此外还有不小的一座池子陈设在剩余的那一片空地上。

“办公室在这儿。”KITT标出地图左上角的一个房间。“里面有一个保险箱和一个带密码锁的防火钢制抽屉——我可以帮你打开。”

“用不着。在之前的任务里我又不是没自己开过保险箱。”KARR颇带炫耀意味地一挑眉毛，开门下车，临行前还用手表呼叫停到更靠近工厂大门那边的亚当，确认信号通畅：“能听到我说话吧？行动开始了，随时注意我们的消息。”

通讯中传来亚当认真而始终兴奋的应答，听起来与KARR本身的语气有些接近，我这才意识到KARR好像也有点亢奋，忍不住又嘱咐道：“拍下文件作为证据，不要引起多余的注意。”

KARR简单嗯了一声，跑向铁丝网，他远远瞅着在院子里巡逻的守卫人员中没有人正走向这边，迅速翻过网墙，在罐子和杂草之间闪身转移到办公楼下，并顺利拧坏门把手的锁，闯进了屋子。

在这种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消息。我深知这一点，但还是在一片寂静中感到心焦。不知过了多久，KARR的声音才再次在通讯中响起：“文件找到了，有点多，拍好照要多等几分钟。”

还没等我松一口气，院子里就爆发出一阵骚乱，我清晰地听到有个女声在尖叫，随后是个男人在咆哮：“嘿！你在那里干嘛！”

“里面发生什么了？”我连忙问KARR。

通讯里传来微弱的窸窣声，似乎是KARR在移动位置。他长长地“唔——”了一声，告诉我们：“有个女人被守卫们围堵了。她好像是和我们一样的非法闯入者，还带着相机——正好，趁她吸引注意力，等我拍完照，我们就快点离开。”

KARR挂掉了通讯，但KITT中控台上的仪表倏地亮起，他重新扫描了工厂里的情况，这次显示出了代表活动人员的热源，他的语气中隐隐透着不安：“如果那个女人是闯入的调查者，她可能会被杀掉的！”

我猜到，是保护人类的基本原则在令KITT躁动，而对陷入危险的人视而不见也不符合基金会一贯的行动原则。

——如果是迈克尔的话，一定会立刻出手去救下那个女人吧。

我迟疑片刻，重新呼叫KARR和亚当：“那个女人可能也拍到了有用的证据。KARR，拜托配合我们把她救出来。亚当，我和KITT要撞进去了，到我们这边来接应。”

KARR明显咂了咂嘴，但是没有反对。KITT等我系好安全带，立刻发动引擎，一头撞破铁丝网，冲到了从工厂里跑出来的那批守卫前面，一个急刹甩尾撞倒了最前面的几人，威慑着后面的那些让他们退后，而KARR从屋子里跑出来，挥拳撂倒了正禁锢着一个金色卷发的女人、准备将她扛起来的大汉，又作出举枪动作唬住另一个跑近的男人，用微型照相机的闪光灯晃得他暂时失明，随后绊倒他并在他鼻梁上狠狠踏了过去。女人显然不理解局势，愣愣地被KARR拽着穿过罐子堆，赶向等在破损铁丝网外的亚当那里。我趴在窗前，看着他们拉远与追兵的距离，稍稍放下一点心，转头准备告诉KITT我们也快撤，但一束从侧面打过来的强光照得我一阵目眩，我只隐隐看出光源来自一辆不小的工程车，下意识地抓紧安全带，催促KITT：“快跑！工厂的车冲我们来了！”

然而，下一秒，我感觉自己倏然失重，在空中翻腾，KITT也发出了意外的惊呼，似乎是叉车或巨大的铲车让KITT四轮腾空，把我们举离地面又丢下，我没有感受到轮胎砸中地面的震荡，反而听到一阵预示不祥的咕噜气泡声。

守卫的叫骂声随着强光一起远去，不知是去追KARR他们还是去确认有没有失窃了，我慌忙眨着眼睛减轻眼前的虚影，在惊悚中发现，窗外的景物仿佛在缓慢上升——也就是说，我和KITT正在什么东西里下沉。

“KITT，这是怎——”

“不妙，阿比琳。”KITT急促地打断我，直接呼叫了KARR：“快点到废液池这边来，我和阿比琳有麻烦了！”

我想要打开窗户看清状况，但KITT阻止了我：“别开窗，这里的液体具有强腐蚀性，我的外壳也无法抵御，如果人类碰到，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滋滋的电流杂音让KITT的话语前所未有地模糊不清，他的声线也时不时地低沉下去，像是音箱老旧后出现了音质损坏。亚当绕了半圈从大门那边转回来，在废液池旁急停，KARR跳下车，看着眼前的景象，有那么两秒愣在了原地，他随后跑到池边，环顾四周，似乎是想找到些塔吊之类的器械，可除了刚才那辆劫持KITT后立马撤远的不知叉车还是铲车以外，院子里完全没有大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