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谈判

苏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不好的预感自打下午开始就产生，并且如同幽冥般停滞挥之不去，她隐隐有点不安，但却说不出来。

“大叔，虽说这已不是第一次拜托你了，但是我还是要强调——”

“如果她伤了一根头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自己昨日故作霸道的话语还萦绕耳畔，苏唯甩了甩头，想要忘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无法做到。

——脑里的声音在喧嚣：去看看她，看看那个可怜的孩子。不知是否受这种思想所趋，苏唯走到三岔路口，硬是改变了原本的方向。

北村音的存在，本便是整个考核过程中最大的矛盾。苏唯兀自垂眸，理智不允许她的做法，救人这种草率的决定……本不应该有的。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完全按理便可。

毕竟相处了两个多月。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米花街道萧条可见，已是接近夏天，炎凉之气却未曾传到，倒是还带着几分温吞的春暖之意。少女快步走着，行色匆匆。眼里的茫然似海，但也只存顷刻，很快便消散无踪。

只因，她认出了前面行走的人的熟悉的背影。

虽说已经是两个多月未见，苏唯还是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库拉索怎么会在这里？

她小心翼翼地躲在电线杆后。伫立片刻，发现库拉索行进的方向竟和她原本打算走的路一致。

她心中的疑惑加深。苏唯清楚本不该有这么强烈的好奇心，但心中的隐隐预感让她想要去证实，不禁暗暗跟上。

库拉索的警惕心很强，苏唯也不敢跟的太近。她清楚自己的菜鸟水平，指不定没多久就会被发现。想到这一点，她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然后，她远远的看见库拉索转弯，只是一怔的时间，就已不见踪影。

苏唯深吸一口气，心里的预感更加强烈。

——大叔的住址，也是在转弯之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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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很多事情的。”

北村音顿时大脑一片空白。她呆呆的看着库拉索抽出了随身携带的枪。银白色，本是小巧，北村音只觉得扎眼。

也许是主人使用了很久的缘故，隐隐的有些灰色，就像不久后她会有的墓碑的颜色，凄冷而苍凉。顷刻间，仿佛碧天里的星星黯然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枪管上膛的声音清晰明显地传入她耳中，而北村音发现自己的腿可耻的发软，不能移动半步。

等死么……还是……

内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充斥的难受，北村音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一时间所有努力积攒起来的坚强与隐忍轰然崩塌，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面对这一切，但一定是那种茫然的可怜的愚蠢模样。

在生命渺如蝼蚁的状况之下，一切都那么重要，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怕吗？”

库拉索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回过神来，看到女子不屑的嗤笑一声，神色满是不在乎与戏谑。

眼前的女人本身就是杀人无数，怎会在意蝼蚁的生存。即使她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又如何，冷血的杀手，本就不应该也不会有任何的感情。

她这样的人，本身就不会有什么利用价值，倒还不如杀了减少开支。北村音不知为何反而平静下来了，不再是强撑，而是由心为之。

她说：“我想活下去。”

枪口还是直指她的胸口，近在咫尺，但她还是抬起头直视那个人。

她说：“我想活下去。”

库拉索看着眼前的懦弱孩子，突然有了直视她的勇气，诧异了片刻。

她惊讶于这个孩子的眼神，那种坚定的信念，似乎跨越亘古也不会泯灭。稚气未脱，却又没有违和感，与当初的她的印象竟是截然相反的模样。

——我想活下去！

记忆里的声音孤苦而绝望，凄厉而悲凉，是哪个灵魂在最后的呐喊。

——拜托你，让我活下去！我不想死！

曾经的那个女孩子惊恐的后退，软弱的蜷缩在黑暗的角落不敢动弹。她喊的歇斯底里，她哭的喘不过气，她在渴求最卑微的生存，她在寻找最后一线生机。

——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曾经微笑着的妩媚面孔冰冷如霜，话语如同一把锋利刀刃，深刺进她的心脏，鲜血淋漓。

最后的最后，那个女孩在众人的推搡下进入了手术台，最为让她畏惧的死亡终将来临，丝毫不给人半分准备。

不是夜莺对爱情渴求的义无反顾，而是被迫走向死亡的无力与不甘。

死神在眼前狰狞的微笑，恐惧却又无法改变，多么可笑，多么可悲。

库拉索从记忆中回神，看着眼前的少女不为所动，认真的等待着她最终的答复，即使以生命为赌注也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