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阁
庆嘉十年,冬,李家庶女坠湖,市坊传闻李家庶女自此之后痴傻而又疯癫。
传闻说李家庶女醒来之后六亲不认,一文不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哭着喊着要跳湖。
除此之外李家庶女——李若芷的故事还有很多样式,此样式为民间最津津乐道的一版。
京城最著名的酒楼的一位说书先生时隔半年又开始提起了这段往事。
仙阁是京城最著盛名的酒楼,是富家子弟的乐都,也亦是平民百姓的闲谈之处。
仙阁自成立以来,以两套经营模式著名,有区分迎接富家子弟或平民百姓江湖人士的区域,前者位于三楼,后者位于一二楼。
当然也不乏有富家子弟对市坊传闻特别感兴趣,时不时在二楼的包厢里也顺耳听听民间传闻八卦。
这些无聊的富家子弟时不时也能听见关于自己的传闻,有时候听着也会觉得啼笑皆非。
仙阁这么招受平民的欢迎也是因为它放出话说,在仙阁说出的话聊的八卦,保证不会有八卦中心的人找麻烦。
虽然没有多少人知道仙阁的背景,但像是瞬间落座于京城的酒楼没几年半载能开得如火如荼现在都没有倒闭,可见一斑。
今天的仙阁依旧人满为患,说书台下座无虚席。这位说书先生是刚来仙阁的,很快人们提起他都拍手称赞。
因为他的口艺太好了,只要他想,白的像是能被他说成黑的,黑的像是能被他说的白的。
他不仅说书,把那些读上去晦涩难懂的书里的道理说得明明白白,时不时还提一嘴街坊邻里的八卦。
“半年前不是有闻李家庶女跳湖醒来后六亲不认吗?这就奇怪了,前几天我在路上走着,看着有一姑娘跟着一个丫鬟,虽然穿着简朴,但举止言谈都不像雅俗之人。我听着那丫鬟打扮的人和那姑娘说……”
下面的人听到说书人戛然而止的声音,都瞪大眼睛,鸦雀无声地等着下文。
可是书人说到这,慢悠悠地摊开手里的扇子,然后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和姑娘说……”
“这之间有什么联系?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啊?”下面有人急着嚷嚷。
说书先生的笑意不减,下面嚷嚷了好久也只见他的扇子要来摇去,看得人心痒痒。
直到从二楼一个包厢里的窗棂里伸出一只素白好看的手,往说书先生面前丢了一块银子,银子落在台上滚了几圈到说书先生脚下,说书先生才继续开口。
说书先生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了,他拾起地上的碎银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丫鬟和姑娘说,小姐,再不回去府里人会起疑心的。
“那个姑娘未多言,只是路过街边的流浪汉的时候丢了几个铜板,然后往李府那边赶。然后,我就听见有路人说,这不像是李家之前说疯疯癫癫的二小姐吗?然后我就悄悄跟了过去,结果听见丫鬟喊四小姐的名字,才知道是弄错了。”
众人一阵唏嘘,底下又有人不满地开口:“这有什么好讲的?”
说书先生作似神秘一笑,蓝色衣摆随着他上前走的动作微微掀起一角:“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鄙人不才,之前在一个小医馆坐诊,恰好有一次帮李家四小姐坐诊,时隔几年,总觉得李家四小姐的容貌改变很大,气质也格外出众了。”
底下的人都忍不住对这件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谈论,也有人随意往台上丢了几个铜板,然后兴致缺缺地转身离开。
相比于一楼的吵嚷,二楼的一个包厢里,两个少年对坐,一个红衣鲜艳,一个蓝衣明亮。
红衣少年背靠椅背,嘴角的笑意很淡,明亮的黑瞳冰冷清澈,姿态慵懒,神态冷淡。
他身上偏长的血红色长袍拖在地上,坐姿间满是少年的意气风发,看上去与鲜衣怒马极为相称。
对面的少年身上儒雅的气质十分打眼,宝蓝色的深衣勾勒出他修长的体态,一举一动看上去都极为君子。
“你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来这里听这些俗语了?还丢了银子?你之前不是对这些世俗杂鱼嗤之以鼻吗?”少年语气随意,看向对面的人。
红衣少年手里抛起一块碎银,然后稳稳接在手里:“最近有点无聊,随便听听。”
“京逸,我说你这随性的毛病得改改,你也不能仗着你学得快就不去听老夫子的课吧?你都几天没来了,老夫子差点没被你气疯。”蓝衣少年浅笑道。
贺京逸嘴角微勾:“那老头子无趣得很,我可不想天天听他念叨些无聊得没边的话。放心,他还有精力生气,气不死的。话说,林瞿,你对这个李家二小姐好奇吗?”
林瞿有些惊奇地看着他:“你感兴趣啊?李家二小姐那事不都被说烂了吗?我感觉那段时间我的耳朵都要听起茧了。”
贺京逸的表情有些玩味,他拿起面前的瓷杯,然后晃了晃,茉莉花的味道肆意在包厢里散开。
“有点,你不觉得刚刚说书先生口里的她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