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
多少马贼。
所幸谢育生的马匹极为神骏,不过半盏茶时间,已经带着两人远离了身后战场,眼见便要出月亮峡,他心中刚刚松一口气,忽见前方人影幢幢,心底便是一沉,心知在峡口还埋伏着人。
他若一个人,自然无所畏惧,可是眼下还要护着秦怀璧,心中便有些惴惴。
事已至此,却也不能再退。
谢育生清斥一声,秦怀璧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柄长剑已经入鞘,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支自己从未见过的银色长枪。
她怔怔抬头看他,他低头对她一笑,放脱缰绳,将她的脸往自己胸口轻轻按了按,迫着她靠着自己,用身后大氅将她裹起,柔声道:“别看。”
眼见她乖乖闭上眼睛,他长枪指向前方,用力一夹马肚,冲着马贼而去。
谢育生的武力自然不可与士兵们同日而语,手中长锋‘嗤嗤’两声,已经砍进了藤甲,挑开了为首两人,马蹄踏过,两侧不断可闻惨叫声,谢育生面容不动,黑色长发散落在肩上,眼神坚定锋锐,手起枪落,必将一人挑落。
这般的气势如虹,竟将那数十名马贼吓得肝胆俱裂,直欲将他放过去。
马贼中忽然有人大声道:“他身前带着人!”
话音未落,三柄长刀已往秦怀璧身上砍去。
谢育生右手刚挑落一人,来不及 回枪,眼见刀锋要落在秦怀璧腰上,情急之下便是一侧身,踢开了两柄刀,到底还有一柄,砍在了自己背上。
他咬牙趁着马贼的刀尚未拔出,反手一枪,将那人刺死。
这将军再勇悍,到底也受了伤。
马贼们兴奋起来,一个个杀红了眼,口中喊着:“抓住他们,必然是要紧人物!”
秦怀璧本就是侧坐着,颠簸之中身子不断往下滑,她原本攀着谢育生的腰,却觉得手上湿漉漉的有些滑腻,鼻中又闻到血腥之气。
于是偷偷睁开眼睛,却见到自己一手的血,才知他受伤了。
一惊之下,身子更是重重的往下掉,谢育生无法,抛开缰绳,用力将她提上来。
这一动作,腰间伤口裂得更大,又是两柄刀同时砍来,他只能用后背去挡,闷闷两声入肉,他倒吸一口凉气,回身长枪掠过,将那两人拦腰截成两半。
趁着这一枪之威,马贼一时间不敢追来,谢育生用力夹紧马匹,往前奔去。
他手中操控着缰绳,一路不辨方向地狂奔,直到暮色沉沉,看不清来路。
秦怀璧只觉得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而马不知奔到了哪里,忽然被一绊,两人都重重地摔落下马。
地势似乎是由高到地,颇有落差,身子便如同一块石头,不由自主地往前滚下去。
也不知昏昏沉沉地滚了多久,地势渐渐平坦下来,秦怀璧缓了许久方才爬起来。
身上脸上擦破了不少,幸而月亮从云层后钻出来了,借着这抹清辉,秦怀璧在不远处找到了谢育生。
他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因为穿着深蓝色长袍,血迹也不明显,一时间看不出受了多少伤。
“谢育生!”她连忙跪下去,将他的头轻轻抬起来,带着哭意喊他的名字,“谢育生!你醒醒啊!”
他没有醒来,她咬牙,借着月光,小心将他后背上的衣料撕开了。
这一撕开,秦怀璧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他的后背是三道深得入骨的刀伤,皮肉翻卷,可以看到里边筋脉肌理,鲜血几乎用可以看到的速度正汩汩冒出来。
秦怀璧知道自己的手开始颤抖,那么多血……她该怎么帮他止血?
大脑一片空白时,许是吃痛,谢育生醒了过来。
回过头,那双眼睛镇地看着她,声线亦是温和的:“你怕么?”
怎么会不怕?
他要是死了……他要是死了……
秦怀璧怔怔想着,强忍住要落下的眼泪,努力展开一丝笑意:“谢育生,你快死了,我反倒不怕了……大不了,便是一起死。”
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那我努力活着吧。”
秦怀璧慌忙揉了揉眼睛,“你身上有伤药么?”
“前襟。”他连说话都开始吃力断续。
秦怀璧连忙从他胸口摸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将药粉尽数倒在那三道伤口上。
这药竟然有奇效,鲜血还在往外冒,可是速度却明显减缓了。
秦怀璧松了口气,眼见他因体力不支,又昏睡过去,心知是药粉起了作用,渐渐镇定下来,又从他前襟处掏了一支火折出来,她四处寻了些干柴,堆拢在一起,试了许多次,终于把这捧小小的火生了起来。
来时那件大氅落在很远的地方,秦怀璧跑去捡了回来,拿牙齿撕咬着,拉成许多一掌宽的布条,跪在他身边替他包扎。
许是因为疼痛,谢育生惊醒了,看清她手中的布条,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