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chanted(九)
18.
后来罗丝说多了,把那句“爱情与酒精掺杂在一起朦胧而眩晕的美感”说了出来,她又挺容易被鼓动,不一会儿就跑去拿了瓶蜂蜜酒过来。
有宿醉的前科在谁也不敢胡来,喝到“朦胧而眩晕”的境地即可,酒精可能真的能壮胆,偶尔充当一下吐真剂。罗丝平时把那些她自己生出来消化不了的感情往心里压一压了事,这时候就稍微露出来一点。
蜂蜜酒是甜的,灯光是暖黄柔和的,人是她眼里最好看的。她搂着斯科皮的脖子,在他吻回来的上一秒伸出右手食指抵着他的嘴唇。
“说……说你喜欢我。”她想了想,眨巴了一下眼睛。
他握住她的手,目光温和沉静地落在她眼睛里,翻涌着少年时代起就埋藏至今的情绪,那一句话碎成了唇齿交缠时的气音。
“我爱你。”他说。
不善于说情话的人,这一句话也并不容易说出口。四年前罗丝以为这是承诺,是期许,是他感知到离别之后对她不要离开的请求,但并不是这样简单的。
他知道那些忽远忽近若即若离的真相,也看穿她是个玩弄人心的甜蜜陷阱,即便如此,还是义无反顾地跌进去,义无反顾地穿越数万公里的陆地海洋,义无反顾地搭进所有。
那是少年人能献出来他最珍贵的,带着伤疤仍跳动如初的真心。
醒过神之后罗丝在浴室里嗅了嗅自己浑身的酒味,洗了半天才确认没什么味儿了,散着半干的头发走出去。她一眼就看到倚在书柜边上继续复原魔方的斯科皮,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清醒着吗?”
斯科皮拼完了最后一面,随手转几下又打乱了:“我像不清醒的样子吗?”
他还委婉地用“我穿你的衣服是不是不太礼貌”表示了不合身的不满,在罗丝的眼神里闭嘴,把魔方抛给她就推门进了盥洗室,还没忘了提醒她吹干头发。
罗丝闻到他头发上湿漉漉的洗发水味儿时已经闭了有一会儿眼睛,但不是很困,坐起来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是不是没吹头发?”斯科皮伸了只手过来摸摸她的头发。
“懒得动了。”罗丝说。
她被按倒了亲吻的时候条件反射地躲了一下,动作幅度很小,但是制约她的束缚很快就放松了。
“还是不能接受吗?”斯科皮松开她的手。
“不是,”罗丝抓着他的手指,巧克力色的眼睛里含着少女似的光,“我说了,你是第一个不太一样的。”
手一松,坠入似真似幻的桃色梦境。
罗丝又一次醒得很早。
她这种一觉可以睡十二小时雷都打不醒的人,未破晓就睁眼的次数屈指可数,究其原因是不习惯。她不习惯和别人挨着睡,小时候出去露营,和她父母同一个房间睡了半夜还是因为失眠而偷偷跑了出去,上学的时候宿舍倒是睡习惯了,也没有和最好的朋友挤一块睡的经验,总有时间长了挤着闷得慌还浑身发热的心理作用。
斯科皮睡眠质量不太好,以前搏斗O.W.Ls和N.E.W.Ts的时候偶尔看到他趴在图书馆桌上补觉,总是十分二十分钟醒一次,一点动静皱皱眉,再一点动静就醒了,所以她现在不太敢动。
他身上温度不高,散着一缕微微的薄荷味,和整个人的感觉差不多,像片凉凉的薄荷叶子,混杂着淡淡的阳光和青草气息,配上那眉眼,天生是个该活在女孩子温言细语和依恋目光中的人。可是那些寻常女孩有的罗丝都没有,她只会眼巴巴地掰扯着一笔算也算不清的烂账,然后逼他来迁就自己,其实由衷地感觉很罪恶。
睡着之前她说过这话。
“我不太值得你这样,斯科。”她说,“你做的任何事都可能只有一个‘不要’的回应。我就是这样……手上有的东西要丢,自己做了坏事伤人,还想要别人来可怜我。”她轻笑了一声:“看吧,刚刚这句话,我好像也是说来让你可怜我的。”
“那你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一句话,”斯科皮沉默了半晌,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能被你喜欢一会儿就是莫大的幸运。”
罗丝静默着靠了一会儿,说:“你心跳好快。”
左胸第二至第五肋骨之间,向下八厘米,似地下千米处的岩浆,血液炽热而温柔地流淌。
“嗯,为你的。”
她伸手就能碰到那颗心脏。
19.
下午斯科皮出门去接阿黛尔。
“她点名要你去,怨不得我。”罗丝说,“哦对了,她这个年纪还不能随从显形,麻瓜的地方你也别搞出什么奇特的动静……”
“那怎么去?”
罗丝抛过来一串车钥匙,看着还挺大牌:“从阿尔那拿的,他成名之后就爱收集麻瓜豪车——反正他用不着。”
“好。”斯科皮接了钥匙往门边走。罗丝越过沙发拽了拽他的袖子:“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