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琉月有时很好懂，她可以把什么都写在脸上，毫无保留地给他看。

有时又很难懂，她想藏的事，不说就是不说，撬不开一丝口风。

“分手是何意？”淮旭问。

琉月时常冒出些奇奇怪怪的话茬，她与他们很不一样。

“分手，就是结束的意思，类似……下界凡人们的和离？”

琉月蹙着眉想了想，似乎又觉得这样形容不大妥当，立马纠正道：“不对不对，谈恋爱不等于姻亲嫁娶……不该用和离。”

“比如，男女相恋，任何一方觉得缘分尽了，情意无了，选择结束，就叫分手。”

“那很久又是多久？”淮旭厌极了自己这幅喋喋不休的盘问姿态，却不受控地继续。

“一年。”琉月答得干脆。

对于人类灵魂的她来说，一年是很久了。

可对于仙族神裔来说，一年短到稍纵即逝。

淮旭面色苍白，身子僵立，“云桓是我的远亲表弟……我和他……你真的喜欢的是我吗？”

琉月细嫩的双手忽而捧上他的脸，“你与云桓是表亲？！”

她惊讶到仿佛不可置信，随后很快缓过神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喜欢的是你，阿旭，你们只是五官相近，我分辨的很清楚。”

她已经说的如此明白了，再追究下去委实过于小气。

可为什么就是不肯停下？

“你没有把我当成他的替身？”话音刚落，淮旭就后悔了。

他恍然发现，自己已经患得患失到胡搅蛮缠的地步。

“没有，没有，没有。”琉月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软声哄道，“淮旭就是淮旭啊，我喜欢的是你，不要再不开心了，好嘛？”

……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

后来淮旭总提云桓，与其说是怀疑她对云桓还有感情，不如说是恐惧。

他问过琉月：“为什么和云桓分手？”

她正色道：“阿旭，这关系到云桓的隐私，不完全是我的事。我不会回答。”

琉月就像抓不住的风，他可以被她包裹，她也可以为他驻足，但一切都随她的喜好来决定。

她擅攻城略池，也可退守本心，有着完完全全的主动权。

淮旭自觉陷入了很深的困境，他惴惴不安，甚至气她连骗都不肯骗自己。

于是只好通过不断闹脾气，来确定她对自己的心意。

可越害怕失去，就越做不好。

到底还是在一次次的翻旧账中说错了话，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琉月离开了，走的毫不拖泥带水。

就像是已经无端忍了他很久，一有理由结束，便立马分道扬镳。

他的爱覆水难收，她却始终抽离自如。

琉月失去踪迹的那三百年，每一天都是对他无声的惩罚。

淮旭恨自己的矫情，恨自作聪明的试探，恨因她的好脾气轻而易举就飘飘然失去分寸感。

是他错了，情之一字，从来就不公平。

他什么都愿意给她的，只怕她不想再要他了。

一条狐尾，又算得了什么？

哪怕是他的命，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