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今日复现前日之事，总觉十分大意。我若大装一番才女模样，兴许更得他那样贵公子欣赏，而非大言不惭屎\尿\屁，显我的特立独行。还有强行外牵扯还玉，在大街上忸忸怩怩，弄个大乌龙。

蠢死。啊——

我恨这个世界。

不过像傅玄循规蹈矩的官宦子弟，也该欣赏果敢无畏、聪慧理智，身世悲惨，所有美好品质堆砌而成的美角。

而我，最爱无所事事，好吃懒做，随心所欲，动不动妒忌这、妒忌那的，是个丑角儿。我或许该卖点可怜，展露我脆弱一角，哭诉过去的苦痛导致我的疯癫。

但我，好像没有苦痛。

唯一一次：对于死，我母后热情洋溢。薨逝的前几天，她有气无力哼着不成调的曲儿，等我们入殿，她笑道：“真正是好时候，你们父皇会厚待你们。高兴起来，你们会得到更多。”我瘪着脸：“不，母后，我不想。”母后抓住我的手，弯眼笑说：“承舒，母后尽力了哦。”我知道，一切没有办法了。

皇妹这时展现了她的铁石心肠，“什么都会死，”她道，“说不准我明天也死了呢。”母后和皇妹相视一笑。两位既是母女，亦是忘年交，彼此相知。

而十六岁满怀少女心的我成了格格不入的蠢丫头。我哭丧着：“母后，我不想离开你。”我想要你的斥责和教导。我想要严慈的温柔和宠爱。闪闪发光的母后。光艳绝伦的母后。我的母后。

“皇姐，所以你喜欢人夫？”

什么？ 猛然惊醒。

太医院的女医正给我烧火罐，“啵”一声儿，肌肤又痒又疼，过瘾极了。加之颈骨活络，不自觉开始陷入了迷惘。

而皇妹坐地上，捣鼓她向钦天监借的星盘。

七政四余，生辰八字，星曜命理，十二宫位。

我大失所望：

“你在作法？”

女医收了火罐，抹上润肌膏。我慢腾腾翻转身，贴着柔软的被褥，细小的痒痛很是酸爽。

边听皇妹解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须得了解他的气运，性情，喜恶，相不相配，才能对症下药。”“这也能算出来？”太医接过赏，行礼告退。皇妹道：“傅家第二子，傅昀安，取玄为大名，”——两个宫娥进门替我修脚指甲，嫩呼呼的手指好惬意——“乙未十月初九子时生，金土命，小雪初，太阴生，乃是阴金，属水，神宫炁金孛火，性烈情坚，可月相孤照，喜静，表里不一，虽不意与人恶，然凌厉犯忌，你瞧对不对的上？”

难道我早熟的妹子真是天才？我一个字也听不明白。皇妹倒也是入冬十一月生。我说：“有些对得上，也像你。”

皇妹匆匆撇我一眼，莫名板起脸，堵着气，沉凝。很快，她抬起眸，破空来一句：“是爱吗？”

什么？她没忘我之前瞎胡诌，“非他不可？”啊？“几面之缘，不至于此。”想起傅玄的模样儿，“他色相好，脾气嘛，有点儿费捉摸，倒没什么 ，我挺喜欢他那种精气神。”无害，良善，尖利的真挚。微妙得难以描述。

皇妹“嗯”道：“不算上死掉的崔首辅，他没有任何污点。太怪太怪。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苏家那个，还真性情些。”

这么讲，傅苏二人的履历，的确太漂亮些。

自小生在京中，贵圈里还是两个乖乖崽。一举一动格外受人关照。故查得也清清楚楚：

他俩从小请大儒教导，傅的老师是崔首辅，苏则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何老（亦是苏熙小姐的外祖父）。自小读书习文，下三流之地从没去过。傅玄出生时，傅先生已经发迹，是我父皇的红人了。傅玄五岁，七岁，十岁时候跟随傅先生赈济过地震的灾民，治理水患，巡抚江南。真可谓从小抓政绩，赢在人前。十四岁被崔首辅举荐为三皇子侍读，涉入皇城，再添了一笔漂亮经历。只要他科考高中，一切都顺风顺水，自有安排。果真，他一年就中了。

可崔先生死了。

真是可恨，我若是他的同年，定要忌妒死他。

我现在却是一百步笑五十步。

苏二公子呢，也是老老实实的。从小君子六艺，以文作友，兢兢业业。直到科考那日，他做出匪夷所思之举，装魏晋隐士之风。按理说，他以他家的本事，他有没有能力，都能中榜。

对此，皇妹剖析道：“自崔首辅倒台之后，苏傅两家阳奉阴违，两家后起之秀，自然时常被拿来相较。”同一科的科考，十八九的俊生，万众瞩目之下，苏二公子黄粱梦醒，顿悟了。再也不争了。

皇妹此解，有点意思。

从东厂得来的信息看：傅先生小时候携母亲分家出来，孤儿寡母吃了不少苦，熬出头的傅先生不认什么祖宗亲戚，祖上跟脚在哪也未可知。小门小户的，也不爱置办田产，便喜积财行商。

几年前，户部的傅先生弄了一个让利制，商贾人家和朝廷入股便可减免商税，多利多惠。私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