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

寂静，如今连喧闹的人语也销声匿迹。

谢宴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我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那为首的女子便一声令下，“抓住他！”

*

等众人将谢宴牵制住时，人群中传来了一声苍老遒劲的声音。

“何人在我北疆境内闹事！”

是北山长老。

他一脸怒容，手拿权杖，气冲冲的疾步向谢宴走去。

谢宴被人捆住双手，因北疆天寒地冻，他又只穿了单薄的衣衫，此刻被弄的精疲力尽，手脚泛起寒意。

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眸有些凝重的看着长老。

等北山长老看清楚谢宴的脸时，心下的事情也得到了确认，他冷笑一声，“我竟真没想到，你来的如此迅速！”

谢宴一怔，反问，“什么？”

温楚枝站在落雪阁前，将北疆所有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她的脑海中，有万千种声音。

青松的赞歌，白鹿的夸奖，以及北疆子民内心对她的信仰与尊崇。

她耳中有浮世万千的声音，确独独没有站在山门的锦衣少年的声音。

从落雪阁向山口看去，满地雪光映衬着她冷淡的金眸。

那里面有神的悲悯，神的冷漠，神的一切情绪。

自灵魂深处穿来急切的欲望，似乎跨过重重阻碍浮出水面，迫切的希望见到那个少年。

她有些不悦的皱眉。

自出生以来便无甚情绪波澜的心，在此刻，竟为了红鸾煞而剧烈跳动。

白皙皮肤底下，冻结了十多年的血液极速流动，传递全身。

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让温楚枝不开心。

她抬头看看天。

碧蓝的天空，浮云遮蔽烈阳，明明什么都没有，那双浅色金眸还是穿过云层，与幼年遇见的那个老妪对望。

沉默了一会儿，她对身后的南山长老道，“下去把那人带上来，你们伤害不了他，别动歪心思，他有神护着。”

身后心中计划着千万种方法打算把那红鸾星杀死的南山长老沉默。

“是。”

落雪阁下，纯净的白鹿在雪中奔走，身后跟几只生灵，在空旷寂寥的雪地中，添上几分生机。

*

等两位长老一脸怨气的把谢宴带上落雪阁时，温楚枝坐在正堂的主座上，手中端了一杯茶，热气腾腾的散发出奇异的香味。

北山长老将谢宴往地上一推，自己生气的哼了一声，在主座下就坐。

南山长老稳重的多，他把谢宴拉住，又伸腿把他踢倒，使得谢宴跪在主座下。

四方长老稳坐台下。

温楚枝居高临下的看着谢宴，金眸中没有什么情绪，却显得格外残忍。

谢宴眼前一花，等他适应环境后，才敢慢慢抬头。

落雪阁的正厅是用金丝楠木建成，木头千万年不朽，散发出沉睡历史的味道。

阁中寒气更甚，没有暖炉供热，也没有奴婢侍奉，冷冷清清没有人情味。

高堂之上，身穿祭服的女子有着似真似幻的容颜。

只一眼，便让人忘却所有。

仿佛是世间最纯粹干净的美，超出尘世，超出六合。

而她最为惊艳的，却是那双金眸。

那带着审视，冷漠，与慈悲的金眸，正与他对视，像是看蝼蚁一般的高傲，又像是看臣民一般的慈爱。

谢宴先愣神，后反应过来，连忙垂下脑袋，不敢再看。

温楚枝注意到他耳根有些红。

“臭小子！你竟这般无礼！偷看我们神女的容貌！”

北山长老收不住暴脾气，一点就炸。

谢宴蹙眉，小声嘟囔。

“我怎么又无礼了……”

不清不楚进了北疆，被一群人不由分说就绑了，他什么都没搞明白，就又被安上了一个无礼的罪名，他才冤枉。

“你叫什么名字？”温楚枝轻轻的问。

可是明明之前没有认识过，明明从未接触过，她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已经知道了他的所有。

谢宴，启楚镇国将军之子。

“我叫谢宴。”

少年如初雪一样干净的声音响起，拉回了温楚枝的思绪。

“抬起头，看着我。”

她紧紧盯着谢宴。

她的眼睛，是北疆的秘密。

所有人对这双眼睛都束手无策，人人对上这双眼，都会由内而外的尊敬，所有杂念欲望，在这双眼的注视下都会消失，余下只有景仰。

像是摄魂的秘术一样让人失了心。

谢宴慢慢抬起头，顶着四方长老的威压，对上了温楚枝的眼睛。

于是天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