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国公府
京兆府尹卢尤这段时日尤其头痛,先是紫华门的侍卫被贬去他处,临近中秋百桑村又出了一件灭门血案,一家老老小小连尸首都无法寻到,在京郊之地,有京畿府衙和金羽军同时巡防居然还能冒出如此惨案,已经够令他胆战心惊了!
未曾想,中秋之日舒音音跳拜月舞时从高空绳索之上坠了下来!
那碧海阁的花嬷嬷拉着他的袖子哭得极其凄惨,一边擦鼻涕一边抬出舒音音背后那人,那人整个天都城谁不知晓,虽然心智残缺,但他毕竟是一个皇子,就算他想糊弄过去也得找个没有纰漏的说法啊!
仔细一查,那日从高台上带回来的绳索上果然被人切断了四处,这样陷害一个风月之地的女子,背后究竟是谁,能有什么目的?
卢尤深夜带兵回了府衙一路上百思不得其解,刚刚坐下还未来得及喝口茶,忠国公府的人居然深夜前来报官!
虽然是一个不入流的京城闲散王爷,但是毕竟还是皇亲国戚,他怎敢怠慢,卢尤来一边整理乱糟糟的官服一边迎了出去,外面报官的居然是忠国公夫人!
夫人一脸盛气凌人:“我儿不过是在碧海阁喝了点花酒,看中一个风尘女子,居然便被镇北侯府打断了两条腿和右臂!”
卢尤头都大了,镇北侯府?!
怎么这段时日频发的案子都与镇北侯府有牵扯!
忠国公夫人瘦小的身型不容小觑,爆发出的声音在整个府衙内回响:
“那镇北侯府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与陛下结拜的异性侯府!若没有沈维章那点子军功,他镇北侯府能有今日?!”
“我们忠国公府与陛下可是沾血带亲,他镇北侯府今日能为了一个花街柳巷的肮脏货打伤我儿,哪日说不定……”
忠国公夫人唾沫星子几乎飞到卢尤脸上,卢尤慌忙上前想要捂住她的口,忠国公夫人利索地向后退了一步闪开了:
“卢大人!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京畿府尹,怎敢对本夫人行如此举动!”
卢尤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慌忙朝她连连行礼:“夫人!隔墙有耳,慎言啊!”
“慎言什么!那镇北侯府今日敢伤皇亲国戚!哪日说不定就敢起兵造反逼宫!”
国公夫人个子不高嗓门却大得很,她深夜敲响京畿府衙的大门,此时又站在府衙门口高声叫嚷,一些尚未散去的行人纷纷侧目朝她看去。
见到此景,卢尤顾不得礼节上的约束朝随从连连挥手,示意他们把夫人“请”去内衙。
待国公夫人与卢尤的身影消失在内衙,京畿府衙的门口恢复了安宁。
此时尚处深秋暗夜,在京畿府衙外一个并不起眼的黑暗角落中,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影子原本一直潜着,此刻却宛如一股烟尘般消失了。
……
“死了?”一个无比娇媚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声音从殿中传来。
黎嬷嬷摇了摇头:“线人回禀只是断了双腿,并没有伤到性命,二皇子为了花魁情急之下冲上了高台,听说三皇子请了杜御医去碧海阁诊治。”
苏贵妃坐在妆台前,铜镜中映出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她来回侧了几下脖颈,镜中的脸颊变换了几个不同的角度,霓裳宫中光线明暗不一,却无法遮挡她绝世之姿。
“李宗启当真是心疼他这个哥哥,可惜呀,是一个心智不全傻子。”
她闭上双眼,一边用上好的花水敷脸,一边轻声讥讽:“为了一个花魁竟然不顾皇裔身份冲上高台,这种事,换作其他皇族之人唯恐避之不及。”
声音停顿,她转而笑了一声:“呵,同他的父皇一样傻。”
“那个傻子冲上高台之时可有露出什么破绽?自从八年前他跳入碧云湖中想要救落水的皇长子,引发高热烧坏之后,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是心智残缺的样子。”
苏贵妃微阖凤眸,仿佛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若不是前段时日陛下混沌之时说岔了一嘴,二皇子生母方安然一族居然还有漏网之鱼,一直在暗中追查当年方锦淮被从户部革职查办一事,否则本宫还真不想动他。”
“毕竟亲生母亲一族获罪灭族,他又是个傻子,在这宫中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无论舒音音死没死,李宗泽是不是真的傻子,方安然一族都再无翻身希望了。”
黎嬷嬷从妆屉之中拿出一柄木梳,顺着苏贵妃柔滑的发丝缓缓梳着,贵妃突然用手按住乌发上的木梳,挑起一缕绕在玉指上:
“本宫一闭眼,便能回想起安妃一身素白衣衫,用一根白绫上悬在半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垂下来,她的头发养得极好,乌黑发亮,飘飘荡荡。”
“还有一个蹊跷之处,线人说,镇北侯府里那位医师也去了碧海阁。”黎嬷嬷为她按着头皮穴位,轻声提醒。
娇艳的丹凤眼瞬间睁开,贵妃明艳的脸庞上闪过一丝诧异:“镇北侯府?又是那位医师?”
她不曾料想镇北侯府居然也卷入其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