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来客
云景的声音刚刚落下,李恭衡的脸色便骤然变了神情,那一瞬间,榻上的人似乎顷刻之间充满了杀气。
然而尚未等到陛下回答,一个威严庄重的女声在云景怡身后响起,是虞太后:
“云医师,世间鬼神之说无非是人心不定怪力乱神,你师承医门,怎么也会问这些子虚乌有之事。”
虞太后的言语之间已经有了凌厉之势,似乎她并不想让云医师将陛下的病情牵扯上其他说法,只想尽快知晓陛下这些年究竟患了什么病。
甚至,她在不漏痕迹地暗示自己将陛下的病情,同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美艳贵妃扯上什么关系。
云景怡缓缓收回手,恭敬地跪在软塌之上回话:
“回禀太后,方才民女为陛下诊了脉并按压头部穴道,以民女的诊断来看……”
她说着,突然停顿了下来,内殿中的人此时都屏住呼吸想要听她说出什么结论。
一时之间空气之中仿佛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云景怡感觉自己如履薄冰地行走着,稍不注意,冰层破裂,自己便会掉入万丈冰渊之下。
在悄无人息的时机中,虞太后的眼神闪电般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苏贵妃,此时此刻,苏贵妃那张无比娇媚的脸上也隐隐泛起一层苍白,就连朱红色的衣裙和金色的凤钗都不再显得光彩夺目。
云景怡朝榻上的人俯身行了一个礼,口中沉声答:
“陛下……龙体康健,并未有任何病症。”
“未有任何病症?”
问话的是虞太后,她的语气并没有云景怡料想的十分急切或者不可思议,反倒是没有任何波澜,似乎虞太后心中对这般诊断结果早已有所准备。
毕竟是太后,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目的尽数摆出来,岂非愚蠢。
云景怡在软垫上换了一个方位朝向虞太后:
“回太后,陛下的龙体只是有些积年旧病,再加上多番操劳,引发内里空虚,所以才会引起脑部经脉不畅,造成神智混沌之象。”
苏贵妃脸上的苍白之色退去,听到云景怡的回话,她忍不住走上前再度询问:
“本宫问你,你能否确诊陛下的龙体并无任何病症,只是有些积年劳损而已?”
贵妃说着,一双美艳绝伦的眼睛挑衅似的看了一眼虞太后,紧接着道:
“听闻云医师师承南疆云灵谷,若云医师有半句虚言,耽搁了陛下龙体,太后与本宫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云医师及你的师门一干人等!”
苏昭月将最后几个字咬得极其重,方才这位小女医声称陛下的身体并无任何病症,不知她是真的没有诊断出病症还是故意说谎,眼前的人都不能留!
只是,她今日刚刚为陛下看诊,就算要下手也要过些时日,更不能明目张胆地在宫中行此事。
她是太后召进宫中的,紫微宫又在太后宫禁范围之内,附近一定还有太后的眼线。
一切都要等到合适的时机才能动手。
云景怡原本跪在地上俯身答话,当她听到贵妃明目张胆的威胁之意顿时心惊胆战起来。
这苏贵妃居然抬出自己的师门用以要挟!
果然是美艳的皮囊,蛇蝎的心肠!
只是身在此局,不得不暂时隐蔽锋芒等待合适的时机,云景怡狠狠咬了咬唇朝贵妃的方位回应道:
“本医师所言句句属实,想必陛下太后还有贵妃娘娘此前在司药局也看到过同样的诊断结果,民女……”
“陛下,太后,司药局送来了最近一年陛下的诊案。”
正当云景怡低声回禀之时,内殿门外一个声音传了进来,虞太后向卫公公使了一个眼神,卫公公立刻心领神会地走到门边撩起暖帘:
“进来吧。”
一行六人走进了内殿,为首的人一身松青色官服,年约不惑,下巴上留着一撮花白的胡子,他朝榻上的李恭衡下跪行礼,口中不紧不慢地回禀道:
“臣已将最近一年陛下的诊案、脉案尽数带来,同时,臣带来了陛下一年之内汤药的药渣。”
榻上的李恭衡已经起身,一身玄色衣衫此时正盘腿坐着,听到他的回禀,李恭衡神情冷淡抬了抬下颌:
“黄御医,将这些尽数交给云医师。”
黄御医顺着陛下的视线看向稍远处跪在软垫上的女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惊讶,这姑娘看起来年岁并不大,竟然是一名医师!
他不由得想起来这些时日天都城中人人谈论的事迹,先是东市镇北侯府的世子怀拥美人闯过紫华门,兵部那位付尚书家里的幺女着实伤心了好大一场,紧接着便是镇北侯沈维章病情大愈。
然而这些并不足以让他这个常年与草药医术打交道的人震惊,最令他惊讶的是,沈星煜居然去了碧海阁,在碧海阁中与忠国公家那个混不吝起了冲突,这事没过几日便结了案。
当时老忠国公气急攻心生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