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询问
“景竹,山脚下是镇北侯府的侍卫,我和青鸾还有些许行囊在那里,柏伯伯在照看着,你遣谷内几个杂工下山帮我取回来。”
少年兴高采烈的应允:“好的师姐,师姐曾答允我给我带礼物,不知师姐还记不记得。”
云景怡凭栏而立,深深呼吸着苍梧山间清新的气息,还是师门令人心安:
“师姐答允你了怎么会忘记呢,待师姐收整好行囊便拿来给你,对了,师父现下在哪?”
景竹刚准备去小厨房喊几个杂工下山搬行囊,听到她如此问,想了想答道:“师父应当在千金堂,师姐要去寻师父吗?”
他悄悄贴近云景怡,压低了声音提醒:“师父近几日情绪不太对劲,大师兄大师姐都不敢轻易去见师父,四师姐一定要当心为好。”
“近几日?从哪一日起?”云景怡突然想起了什么。
少年撇了撇嘴,好看的脸庞上布满疑惑:“似乎是从镇北侯府那位二公子上山后,师父便好似变了许多。”
镇北侯府的二公子,便是沈星烨。
“那位二公子在哪里见得师父?”
“在师父书房,说来真是令人不解,师父的书房从不让外人踏入,可这镇北侯府接连两次破了师父规矩,也不知师父是为何。”
云景怡垂眸思索了片刻,朝景竹淡淡道:“好,我知晓了,不用担心,先帮师姐把行囊拿上山吧。”
青鸾一上到山顶便回了学徒寝舍,云景怡走到千金堂门口还在思索,如何向师父请罪青鸾的病症。
下山一趟,倘若自己受伤也罢,却因为自己平白无故让青鸾遭罪,不知师父听到后会是什么责罚。
无论什么责罚她都认,只要能医好青鸾的病症,再重的责罚她都愿意承受。
走到千金堂门口,房门虚掩着,隐约能听到师父时不时响起的咳嗽声。
云景怡抬手在门上敲了敲,声音极其小心:
“师父,是我,我回来了。”
出乎她的意料,师父听到她的声音并未迟疑,似乎早已猜到她会在今日回山,只稳稳回应:
“景怡回来了,是否有什么要回禀师父?”
她得了允准,轻轻推开门走进房内,又转身将房门合上来到师父身边站稳:
“师父,请您原谅徒儿。”
云苏合轻飘飘翻过一页书:“原谅你何事?”
“徒儿违背师命,擅自离开天都城前往北域,救下中了血婆娑之毒的沈将军,因我此举,使得金羽军的支队全军覆灭于荒漠之中。”
“你冒着生命危险前往镇北军相救沈将军,这是医家本职,为何要向为师请罪?”
师父的声音并不冰冷,却带着一丝令云景怡害怕的东西,仿佛简短的几句话便窥探到她隐蔽的内心。
云景怡默默垂首,声如蚊蚋:“师父,徒儿不该带青鸾下山,那晚雪夜荒漠青鸾受了冻,大师伯诊断青鸾往后难有子嗣。”
云苏合翻着书的手指停了下来,目光穿过窗楞,落在远处的万方堂。
那里是谷内弟子们受教的地方,林青鸾是这一辈弟子们天赋最高的弟子,她善良单纯,更有超乎她年龄的远大志向。
未曾想,竟然落下如此病根。
噗通一声,云景怡跪在师父脚边,俯身请罪:“请师父责罚,无论师父要怎么罚徒儿都好,请师父一定要为青鸾诊治,她才刚及笄,家境拮据,尚未婚配,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云苏合的视线从窗外转回,看向跪在地上的云景怡,忍不住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你大师伯的医术比为师更好,若是他诊断青鸾再无子嗣,恐怕师父也无能为力。”
在回师门前,云景怡早已料到可能会有如此局面,大师伯与师父医术同承一脉,若师伯束手无策,师父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云景怡如坠冰窟,不知林青鸾得知后会有什么反应,她很喜爱孩子,曾经告诉云景怡要带着自己的孩子游历世间,传授子嗣医术,像师尊一样治病救人。
青鸾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神佛为何要让她承担这种后果,这种罪业为何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万事都有自己的因果,景怡也不要过多自责,为师答允你会为青鸾诊治。”
师父说着,一手抬着云景怡的胳膊令她站起身,待她站直了身子,云苏合却蓦然问道:
“归程途中,是否遇到了镇北侯府的二公子。”
师父竟然知晓自己遇到了沈星烨?
云景怡不敢隐瞒:“在湘水上的确遇到了镇北侯府那位二公子,与他同行的,还有无隐。”
虽然不知师父为何遣无隐护送沈星烨,但是师父的决策一定有自己的缘由,她身为徒弟,不敢轻易置喙。
师父拿起放在桌上的书,继续翻动:“途径湘水流域时,可曾察觉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