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孙忆柳三两步冲到门外一看,登时愣在原地。
原来白天那个男人一直没走。
两人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人弄进来,昏暗的烛光摇曳在土墙上,映照出男人病恹恹的面容。
“走……”
“什么?”孙忆柳弯下腰去听。
她的耳朵几乎要贴到男人的唇上,却还是只听清了个大概:“找?”
找什么?
床上的人没了动静,孙忆柳的注意力这才回到了那股喷涌在耳廓的温热气息。
男人整晚都在发烧,她只好守在床边,听了一整晚的胡话,到了天明也没明白他到底要找什么。
陈秀请来的大夫天明才到,孙忆柳在院里煎药时,困得不行,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送大夫出来时,孙忆柳隐约听见他跟陈秀的对话,隐约听见他们提到了元都。
元都?!
她一下就精神了。
忙上去拉住大夫的手,边说边将人往厨房带:“我跟大夫了解下状况。”
到了厨房,孙忆柳掏出一块木雕的牌子和一块金子:“大夫,你见过这两样东西么?”
那牌子大夫瞧了一眼:“这是当官带的木牌,证明身份用的,我们镇上衙门的捕快也有。姑娘,那个是金元啊,这东西还有谁会不认识呢?”
哦,这叫金元啊。
孙忆柳摇头:“不是不是,这上面刻了一行字,你帮我看看。”
大夫凑近一看:“呀,这、这不是官家的金元嘛!”
经过一番解释,孙忆柳算是弄明白了,木牌并非是王大爷认错,即使不是官兵也可能是当官的。而金元上的刻字,更是足以证明身份的东西,并且只有位高权重的人才有权使用这种货币。
相当于做了记号的钱,在市面上流通非常容易被查到。
孙忆柳庆幸自己还好多问了一嘴,要是真的把这钱拿出去花了,那她逃犯的身份恐怕很快就暴露了。
她又问:“大夫,他落水之后就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才会有好转啊?”
大夫捋了捋胡子,若有所思:“这个阿秀跟我提过,你相公他应是患上了失魂症,也许是撞到了头,也许是别的什么缘由。暂且先等着,说不定哪天就恢复了。”
“哦,”孙忆柳送大夫出去,走出去没几步,像是刚刚想起了什么,“他不是我相公啊!”
晚饭时,三人围坐一桌,吃着刚蒸熟的红薯和土豆,还有一盘水煮野菜。
孙忆柳吃的很不是滋味,明明兜里有钱,但却花不出去,这种感觉还真是难受。
男人睡了一天一夜都没醒,药都是喝一半漏一半。
一想到这人来头不小,自己又是罪臣之女,是流放途中逃跑的犯人,她就开始担心会不会这床上躺着的男人,其实是专门来抓她回去的。
别的暂且不说,总之先跟他搞好关系再说吧,别的,就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陈秀突然说:“房屋可还继续建?”
“啊?”
孙忆柳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了两秒脑子才转过弯:“建、建啊,为什么不建,当然要建。”
说是这么说,其实心思早就飞到元都去了。
她是在想,如果帮原主全家洗清冤屈,说不定就能回到她原来的世界了。
陈秀:“行,那明天一早我叫你啊。对了……”
孙忆柳见她抬起下巴,冲着男人所在的屋里扬了扬:“昨晚你守了一夜,今晚换我吧,你去睡。”
孙忆柳连忙点头:“好。”
陈秀忽然压低声音,又说:“白天我去看他,发现他好像是在做噩梦,也不知梦里见着了什么,一直说胡话呢。”
嗯?
说胡话?
孙忆柳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人会不会睡着了之后提到我啊?我逃出来也就一周左右,陈秀要是知道一直都有人在追我,她会不会赶我走啊?
于是她啪嗒一声,放下筷子,立马起身:“还是你去睡吧,我来看。”
为了不让她怀疑,故意高举双手,做了两下广播体操的动作:“我真的一点都不困。”
陈秀没说话,眼睛微微眯起,继续吃饭。
次日清晨,陈秀到屋里叫人,以为熬了一夜的孙忆柳早就睡着了,没想到看见的却是一地的碗筷勺子。
她捡起来一个勺子,拿到眼前仔细瞧了瞧,发现勺柄上面竟然雕刻了很多样式的鲜花。
花朵样式繁多,栩栩如生。
再看另一个木碗,雕的是蝴蝶,翅膀像真的一样。
陈秀想,这些碗筷勺上的图案,要是着了色,兴许会更像真的。
只不过,这满地的东西难不成都是一晚上制出来的么?
环顾四周,陈秀这才注意到屋里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