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牙侩,吓人画作
李嬷嬷常来坊间采买,耳边从未听过民间有什么写得好字便能换画的活动,思来想去左不过是眼前商贩想抬价的拙略演技罢了。
她对此嗤之以鼻,“你少来这一套把戏,我家姑娘是诚信想买画,说吧,要多少银子?”
郭欢面容一怔,却还是娴熟的展开挂在自己书画摊子上的画作,“嬷嬷你说这话是何意?”
“那你大可去城中打打听打听我郭欢,不论是茶肆,药铺,画市,还是新休憩的那观音庙门口,只要遇上人你都可以问一问,我当书画牙侩几十年,从不开虚价,抬高价,我做得是踏踏实实的小本买卖,绝不唬人!”
“小姐,这题字赠画的活动也并非我郭欢刻意想出来什么刁难人的事情,而是……”他说话大喘气,停了好一阵。
直到李嬷嬷悄悄支起耳朵听,郭欢才接着说,“这定安将军戎装图是城中鼎鼎有名的聂画师所作,挂在我书画摊子上已经有七八年之久了。”
他张着嘴似乎是想再说些什么,晏昭清向前一步,打断了他的话,她弯下腰仔细观看画作,好奇问道,“七八年,为何它还没有被人带走?”
【说了他凶神恶煞,寻常百姓买回去用来干嘛?真拿来搁家里宝塔镇河妖是吧!】
【哈哈笑死,挂家里不止吓鬼更吓人,扇寻叙那双眼跟看尸体一样,毫无感情。寻常人家花这个钱买镇鬼的画做什么?】
弹幕上再一次强调画作上扇寻叙的凶狠程度,而晏昭清仿若没看见一般,她依旧眼露真挚的望着画。
【玛德,恋爱脑真的没救了……】
晏昭清此话一出,连站在她正前方,老早准备好说辞的郭欢也不由得愣住了,诶?似乎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也不能说这画太吓人所以没人要吧……没备好回答只好尴尬的挠挠头。
总不能张张嘴说实话,说是定安将军长得凶残,瞧着煞气过重,寻常人家无那般厉害的鬼神要镇压吧……
哪怕定安将军是位为国为民的好将军,百姓们对这满布煞气的画作也是唯恐避之不及呀!要不是近来天气不好,他郭欢怕画作受潮发霉,不然他压根都没取出来画作的打算。
不过这些话真讲出口,眼前的小姐也该吓跑了,其次再怎么说他郭欢也是个书画牙侩,为得就是卖画,嘴里是说不出关于画作半点不好的!
而且他先前口中说出来的那些显得自己人畜无害的正经话不过是往常套路罢了,不将自己抬高些身份,画作又哪里能接着抬高身价呢!
“那是……那是因为,”郭欢结巴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来一个理由,“那是因为目前城中还没有哪位才子佳人能题上与画作媲美的一纸好字!”
得了郭欢的回答,晏昭清不再纠结。
李嬷嬷则是懒得再听他扯鬼话,趁机拉了拉自家姑娘的衣袖,“姑娘,你若喜欢画,咱们大可去画市仔细选选。”
这看起来“要杀人”的定安将军买回去挂屋里实在是吓人,不如去选些好瞧的花草山石。
但晏昭清显然是非常喜欢这幅画,她毫不犹豫伸出自己犹如葱白的纤纤玉手,握上了书画摊子上摆着的毛笔,笔尖沾上墨汁,皓腕一转提笔,写字,轻盈挥动——落!
“双肆荣将,”跃然纸上。
郭欢随意瞧了一眼,他搓搓手,熟练的准备收银子,“小姐,你题这荣将与聂画师的画中景想表达的意思相去甚远啦!”
“我并非故意针对小姐你,而是小姐,哪怕你随意提上一句阎罗也好呀……”
“大家似乎都很怕定安将军?”晏昭清握着笔,没有结束自己的动作,她慢慢写着,悠悠问着,“为国效力的勇将,战场杀敌不怒自威,我为何要感到畏惧,为何要我提笔落字阎罗呢?”
掩住晏昭清面容的帷帽下,她眼中满是不解,扇寻叙握刀杀敌的理由是为了家国,为什么百姓们谈他诉说的却是自己的胆怯。
“定安将军他手中的刀刃,并不会指向我们这等遵纪守法之辈,不是吗?”
忽而她望向眼前画作,注意到画景左下方还有几处躲在荒草中的败垣。
晏昭清笑着落了笔,郑重地写下:
银刀犹月沾朱红,拂垣野草影冬雪
素衣莫叹肆恣狂,倚得金甲平戎烟
哪怕与郭欢口中的聂画师所作画景意思相驳,晏昭清仍是不愿放弃,她放下毛笔对着人请求道,“还请您在聂画师面前多言几句,我是真的舍不下这幅画,想买下它,不论多少钱银。”
李嬷嬷抓紧丢下几两碎银,引着人离开。
转身便握着自家姑娘的手哈气,她颇感心疼,“姑娘你今日都练了好几个时辰的字,出了门来坊间又是写上了,你瞧你这手比冬日的雪还沁人!”
“姑娘我日后可得注意着你了,别再练字到深夜,别再早起练了,嬷嬷我怕你吃不消!”手颤得不行还在写,李嬷嬷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