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
云起收敛心神,继续往外扩散灵力。
识海不过就是灵力幻化而成的幻境,想要出这识海,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用灵力击垮它。
寻常识海,论云起的灵力早就出去了,只是既白这个识海的面积未免有些太大了。
*
残阳如血,柳心月的葬礼早已在一片片欢呼呐喊中结束。
尚德宗山门之前,既白手剑一柄血气翻涌的长剑,只身玉立在一众外门弟子的层层包围之中。
她毫不留情地挥舞利刃,剑锋所及之处无一生还。
当尚德宗山门血流成河之时,她复仇这一事,才刚刚拉开序幕。
从山门到半山腰,她从血泊中走过,但凡阻挡她的人,她一个都没有放过。
尚德宗弟子如是,半山腰上住着的那些企图与风临争抢神兵的人,也如是。她发誓要帮风临寻得神兵,虽然风临不肯她再插手此事,但她还是决定最后再一意孤行一次。
她淌着血水,一步步走到主殿之前,所带起的妖风阵阵呜鸣。衣裙与鲜血融为一体,满地鲜血仿佛只是绛红衣裙的裙摆。
既白的双目空洞无神,最后一拨尚德宗弟子倒在她身旁时,天边已经染上了一片猩红。
她一剑直指柳崇云,“今日可是你女儿的大好日子,便趁着这好日子送你上西天罢。”
即使被剑锋所指,柳崇云依旧面不改色,他双指夹着剑锋,“你是怎么出来的?”
“这可要感谢你自己。”她执直取柳崇云命门,“若非你作茧自缚,你的好徒弟又怎会帮我?你可能不知道吧,你的好徒弟和好女儿,生前都特意嘱咐我,叫我送你下去见他们呢!”
柳崇云啐了口唾沫,俨然有了些怒气,“呸!原来都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
“不过你也不比那白眼狼好到哪去,你有如今这般妖力,我猜你亲手杀了你的父亲。”柳崇云轻狂地笑了起来,“这倒是闻所未闻啊,真不愧是妖,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是我父亲的剑,他一贯教我仁善,可你这般阴狠毒辣之人只管吸食仁善之人的骨血。是你!逼我杀死了他!”
既白被他激得双眸猩红,暴走般挥动兵刃,面色狠恶的如同吃人的鬼厉。
她的妖气冲天,一招一式都不留余手,但柳崇云似乎总有破解之法,竟将她的招式一一躲过了。
“你错了,你生来就是妖,妖者,弱肉强食,亘古不变。你们生来就是这么肮脏龌龊。”
柳崇云的灵力似乎撑到了尽头,他刻意与既白拉开了一顿距离,靠在石柱上大口喘着气。
“不,我并非生而为妖,是你!将我逼成了妖!”
既白嘶吼着,以烈火将柳崇云围堵,并趁机朝他的心口刺去,“今日我便代我父亲铲除你这个祸端。”
既白原本势在必得,但一阵仙风呼啸而过,满地妖火尽散,柳崇云身前霎时站立着一位鹤发老翁。
老翁与柳崇云面貌极像,正是柳家老爷子。
剑气滞于空中,柳家老爷子缓缓开口,似是恳求:“姑娘,可否留我儿一命?”
既白将剑指向柳家老爷子,“你是他爹?那你也得死!”
她已然杀红了眼。
柳家老爷子还在试图劝导她:“姑娘,妖族与上古神族,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冤冤相报?呵呵,我便以暴制暴,以冤报冤又如何?你劝我放下,那谁来还我全族的命?你吗?”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崇云走到今日这步,一切的祸端皆是我。他的母亲与妻子皆死于妖族之手,而我的手中也曾沾上不少妖族之人的血。”
柳家老爷子伸指驱动既白手中的剑,枯哑的声音又响起:“这么多年,我柳向存不过也是苟活于世罢了,如今一介残躯,本就油尽灯枯,若能以一死化解姑娘心中仇恨便也死而无憾了。”
利剑从既白手中脱开,径直穿透柳家老爷子的心脏,稳稳插到了殿门上。
柳家老爷子重重倒在地上,如一座巍峨大山倏然崩裂。
“父亲……父亲……”
柳崇云双泪纵横,一向面不露色的他此刻宛如一个孩子般崩溃地哭喊着,他缓缓爬向他的父亲,颤抖地抱起父亲时,父亲已安静地睡着了。
他心如刀绞,已近痴癫,“父亲,你竟到死也不肯留句话给我;父亲,你注定是看不到我扬名立万的那一天了;父亲,我永远无法向你证明你的选择是错的了……父亲……”
既白从震撼中缓了过来,看着痛哭流涕的柳崇云,极尽挖苦道:“你终于感受到至亲离世的悲痛了。”
“我要你死!早知今日我恨不得早早将你碎尸万段!”柳崇云忽然暴跳起来,身后张出无数黑色丝线,丝线铺天盖地地朝既白袭去。
他原想留她一命,好拿她的血当做贡品。
可如今他是万万容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