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玖
离光氏皇宫已经多年未曾有过这般喜事了。
婚事将近,皇宫四下殿宇楼阁张灯结彩挂满了如火焰似烟霞般的红绸长缎。
暾帝默许了少典有琴可以在人族皇宫稍微停留几日陪伴夜昙,连带着嘲风也能借此与青葵多相处几日。
青葵的日晞宫里种了一大片药田。恰逢盛夏,连着几日的焦灼曝晒,处于正中的药草丛有些蔫了叶子耷拉下来,像是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孩子。
伴着晨曦朝阳,晨露如雾迷蒙了青葵莹润的脸颊,看起来湿漉漉的。嘲风找到青葵的时候她正在给药田里的倒下的药草浇水。
她温柔细致,对待药材一向上心。嘲风轻笑了下,也跟在青葵身后浇起满园苍翠。
颇有男耕女织的味道,此刻的他们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不久他们会成为真正的夫妻。
不同于日晞宫,朝露殿里是位不安分的主儿。自打得了暾帝的特许,夜昙拉着少典有琴整日里在皇宫四处乱转儿,怪得是宫人们几乎很少看见他们两个。
“我长到十八岁被关了十八年的禁闭。最熟知的两处除了朝露殿便是地牢了!皇宫虽是我的家,可我几乎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它。”
夜昙挽着少典有琴的臂弯一蹦一跳。长长的宫道细雨霏霏,脚下铺陈的青石板被雨丝润泽映照出柔和的光,四下寂静无声,唯有她眼中满眼怜惜的他。
少典有琴俯身抱住她纤细的腰身沉默了会低声说。
“你的家很美。以后带你游遍四界美景,山川江河,天涯海角都随你去,可好?”
夜昙的脸抵在他硬邦邦的胸口处,听着少典有琴有节奏的心跳声,她抬眸对上他的眼浅笑。
“我只想在你身边。”
夜昙和少典有琴一路黏腻。到了殿门外有情人惜惜别离难舍难分,两人都心照不宣得忽略了殿门两侧突然多出来的一队侍卫守兵。
老头子这是又搞得哪一出?
夜昙暂且压下心中疑问,目送着少典有琴逐渐隐去的身影。待到那月白身影消失不见时,她终于转过身来,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下这两侧的侍卫。
这目光看得侍卫首领心里直发毛,活像是他们打搅了公主的好事马上要被灭口的感觉。
他受不住这目光的犀利,结结巴巴开口道,“是陛下让我们这几日看守朝露殿,直到公主您出嫁。”
夜昙没有说话,侍卫首领更加心急解释道。
“陛下说了,新婚夫妻礼成的前三日是不能见面的。不光是您,青葵公主的日晞宫也是一样……”
心里莫名生出一阵邪火,夜昙盯了会侍卫首领,只见他战栗不止,身子抖得如筛糠。
无趣!她撇撇嘴,扔了句知道了便扬长而去。
“过了今晚,岳丈大人就得打发我们走了。三日之后便是大婚,你不想去看看小姨子嘛?”
嘲风舒展身体斜躺在卧榻上冲着少典有琴叫嚷,
少典有琴端坐在正中的雕花石桌前,手中是一盏正冒着热气的云雾毛尖。
他放下手中茶盏,言简意赅。“于礼不合。”
“最讨厌你们神族这装腔作势的作风,我们沉渊一向是快意恩仇自在潇洒。反正我是一定要去见葵儿的,我就不信你心里不想最后见她一面!”
嘲风看着他挑了下眉,语带挑衅地扬起一抹邪笑。
“暾帝已经派了侍卫守在了日晞宫与朝露殿,如此你若强行见青葵公主,只怕是……”
少典有琴感叹了两秒又继续道,“没脸没皮,吾不及沉渊殿下。”
嘲风闻言直接跳下了卧榻,直接一个白眼翻到了天上。“爱去不去,我真是多此一举!我去找葵儿。”
走之前嘲风还是忍不住瞪了眼少典有琴,随即把门带上走了。
少典有琴坐在原地重新烹起茶来。那两队侍卫杵在那分别是暾帝告诉他们两个婚期临近不要逾矩,且论礼他和嘲风早就应该回到各族等待婚期再来接亲。
能多待几日已是暾帝看在昙儿的面子上给的宽限了……他起身走到窗前,已是深夜,外边灯火通明,都是皇宫因为公主大婚而悬挂的彩灯与红绸。
过了子时,许是因为嘲风离去。独留下少典有琴一人,脑海里忍不住浮现出那天的画面。
他的女孩如同小鸟般扑到他怀里,那一刻,他们是阔别已久的恋人。因为昙儿,少典有琴的世界终于又变成了彩色。
我们再也不要分离也从誓言变成了现实。
昙儿此刻应该已经歇下了。
少典有琴不知怎的突然浮现出这个念头,随即他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
还有三日他便能迎娶她回家了。
少典有琴指尖微颤,脚像是不听使唤。
他怎会不想她呢?
他端坐回原处故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