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所谓体贴

，毕恭毕敬地躬身，话中斩钉截铁：“郡主，丁香不离开郡主半步。”

“你啊！”她轻叹，站起身活动几下筋骨，走出厢房左转，穿过重重游廊抵达西边的书斋沁心室。

书斋内布置简易，她踱至书案前悠闲地摆弄围棋，执起黑棋与白棋，自己与自己对弈，“今日阁中可传来什么消息？”

“离洛公子来信说，张静安联系玄机宫的人，想高价赎回账簿，具体交易地点为三日后永安酒楼。”

她眉梢一挑，从黑色棋盒中摸出一颗棋子坚决果断地摆在棋盘上，“这么大个热闹，我们不去凑反倒不合适。除此之外还有事吗？”

丁香又道：“郡主，将军府的慕小姐今早派人传来拜帖，约您去饕餮楼一聚。”

江晚岑若无其事地下子，无意间问：“她可派人捎传什么话？”

空气凝滞，她抬首望向丁香，仅见小姑娘憋得双脸发红，视死如归地扯起嗓子高吼：“今日一聚，我要好好看你笑话。”

微怔，她放下手中的棋子，掩唇低笑。

慕锦茵是她阿爹部下之女，两家一贯交好，连当初长宁侯府被孤立时慕锦茵不顾家人反对与她的交往只增不减。

盖因自她阿爹离世后，他的部下军权皆被收归朝廷，仅余虚衔抚恤人心。此外，慕锦茵不知是名字与她“锦舒”的封号起了牵连，还是也喜欢舞刀弄枪的缘故，颇与她志趣相投。

慕锦茵知晓她日常的伪装，却不知她别的身份。

慕锦茵令人大跌眼界的规矩繁琐冗多，其中一个便是勒令所有传话的人务必再现她的神情和语气。

“好，备车去饕餮楼。”

建京城街道两边矗立茶馆、酒楼、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许多撑起大伞的小商贩，车马粼粼而来，行人川流不息，商铺旗帜高高扬起，绿瓦红墙间普洒绚烂暖阳。

马车停到一幢恢宏气派的楼宇前，雕檐映日，画栋飞云，屋顶和墙壁皆别出心裁地雕花，尽显精致华贵。

匾额上的“饕餮楼”用烫金大字书写，醒目撩人。

楼内供给饮食、说书、戏曲各类消遣法子，建京城内世家大族和各部官僚常年来往于此。

跨入饕餮楼，一个小厮上前询察来意后将她引至二楼东边一间厢房。

她吩咐丁香候在门口，推开房门，站在房内窗前的高挑女子转过身来，打扮简朴，着一身武人中常见的利落衣裳，不施粉黛，未带钗环，惟用一根缎带束起如瀑长发。

凌厉眉宇下眸子清凌凌如琉璃，未笑时而透露出肃杀之气，见她到来才温柔了眉眼，面上浮起女儿家的灵动。

“岑岑，你来了！”慕锦茵三步当两步，抱她个满怀。

她微微推开，调侃道：“今儿怎么想到约我出来？”

慕锦茵挽住她的手臂，拉到房内临窗的桌前，替她堪一杯茶递来，口中念念有词：“怎么，没事就不能约你出来？成完亲还能重色轻友，再说这场夫唱妇随的戏指不定演不了多久。听说你答应和七皇子去武学馆，七皇子那么中看不中用，折在武学馆也不无可能。”

她将手中的茶盏放下，以手扶额，轻按眉心，“我去武学馆怎么办，外界都还当我只有三脚猫功夫，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去文溯阁。毕竟武学馆还有......”

“哈哈哈......我差点忘记武学馆还有同你不对付的人。”慕锦茵忽地大笑出声，爽朗的笑声她早司空见惯。

“那能如何，皇上亲自让你们前去。说来你当初怎么不去文溯阁，恰好与我做个伴。”慕锦茵说到“文溯阁”三个字，精气神肉眼可见地萎靡，蔫蔫着脑袋。

江晚岑像是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新奇事，顿时提起精神，“你什么时候转性了？”

慕锦茵撇撇嘴，猛拍桌面，震得青瓷茶盏与茶壶叮叮作响。

“还不是我阿爹听闻你要去武学馆的消息，鞭策我要有长进。而且你也知道我阿娘承袭祖父的将军之位以来，偶尔带我去军营，营中对女子从军多有微词，可我偏不这么认为。阿爹说去军营也不是不行，只是去之前须到文溯阁几载，指定让你哥看管我。”慕锦茵说着脸快皱成一团。

“你自求多福吧！”她阿兄较真的程度无人匹敌，当初发现嬷嬷误导她一事后，经常晚间偷偷潜入她的房内，抓她恶补。这一下持续好些年。

往事不堪回首。

慕锦茵长吁，两手撑住脸颊，脸即将埋到桌子上，闷声道：“你想想办法吧，让你哥给我通融通融，不然我真的会死的。”

“岑岑，你到底有没有听......”半天没见回应，慕锦茵猛地抬头，发现对面的女子视线落在窗外，她顺着视线往楼下望去，勉为其难地问：“岑岑，这......七皇子怎么和他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