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
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林间枝叶颤动的窸窣声悄然入耳,高少怀左手扣住卓潇的手腕,右手握刀,侧耳凝神,试图从风声中捕捉到一些细微的动静。
但是什么都没有。
裴玥和阿灼仿佛是凭空消失的。
这很不对劲,他们所在的地方森林非常茂密,马在林间行走都得在丛丛灌木间蹚过去,就算有人趁她不备掳走了她们,撤离时也总该有动静才对。
可是什么都没有。
“高姐姐。”卓潇低声提醒她,“小心,这里可能有机关陷阱。”
他俩想到一起去了——以高少怀的武功,除了利用提早布置好的机关,根本没人能在她眼皮底下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裴玥和阿灼掳走,还没留下一点痕迹,即便是她师父高景行那样的绝顶高手也没有这种本事。
况且裴玥和阿灼都是有身手的,若非措不及防之下根本没来得及反抗,只要动起手来,哪怕不是对手也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人掳得无影无踪。
卓潇与高少怀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相同的凝重。
此地是玄烛塔的势力范围,布置在此处的机关……难道是玄烛塔弟子追来了?
卓潇心下微沉:“咱们前日在玄烛塔闹了那么大一场,会不会是玄烛塔的人回过味儿来,知道咱们是一伙的,又不想在朝晖古城动手殃及当地百姓,所以一直暗中盯着咱们,探听到咱们要来此地,特意在半途设伏的?”
“福来客栈附近没有异常。”高少怀摇头,“在客栈说话时我一直有戒备着,没发现有人在旁偷听。那日我闯塔时也留意过玄烛塔弟子的气息,内功水平大多平平,除非是花潋亲至,不然玄烛塔里应该没有第二个人能躲过我的探查。”
“或许是我白日里置办东西时被她们发现了?”卓潇脸色越发不好,十指陡然收紧,“我不会武功,没有内力,若有高手暗中跟着,我应该发现不了。”
“不,”嗅到一丝隐约的血腥气,高少怀屈指轻敲他的手腕,示意他放松,别掐伤自己,“昨日确实没有人跟着你。”
一边说,她一边抓住卓潇的手臂带着他一起跳下马,往裴玥和阿灼消失的地方走去。
卓潇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肯定,边跟着她走边问:“你怎么知道?”
高少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周围植被繁密,看不出有机关陷阱的痕迹,可裴玥和阿灼又确确实实就这么消失了。大概是担心他也遭到暗算,高少怀攥在他手腕上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放开,只是稍微向后探了几分,维持着一个把他半护在身后的姿势。
知道高少怀是想找线索,卓潇不再追问,越过她伸手去拨面前丛生的灌木杂草。
“你别动手。”腕上传来的力道不容拒绝地把他往后扯了两步,女人的声音沉稳有力,果断干脆,“如果里面藏了机关你应付不来。”
简单解释了一句,她一计手刀劈下身旁横斜的树枝,用树枝拨开地上的植物,试图找到可能存在的痕迹。
但除了那匹倒在原地口吐白沫的马,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高少怀对机关术基本算是一窍不通,也没想着能直接找到机关,但眼下这种“毫无异常的异常”至少说明了一点——这里的机关绝不可能是仓促间临时布下的。
是玄烛塔。
“因为我一直有暗中跟着你。”确定了目标,她把手里的树枝扔到一百年,凉丝丝地一眼瞥向卓潇,“你不会武功,朝晖古城又紧邻望月山,你不会以为我能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在朝晖古城里瞎晃吧?”
卓潇讪讪闭嘴。
高姐姐这话说的,就跟他是个人没有豆大的奶娃娃似的。
知道不是自己想在高少怀面前表现的小心思害了同伴,卓潇的心情却并没有轻松多少。裴玥身后有裴氏剑门,玄烛塔或许还会投鼠忌器,不对她如何,可阿灼是曾撞破花潋秘密的弃徒,她之前就被囚禁在密室里预备着随时拿给花潋练功,此时落在玄烛塔手里,还能平安无事吗?
高少怀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她将右手缩回袖中握住了“度春风”的刀柄,没多犹豫,下了决定。
“找药的事先放放,你跟紧我。”她对卓潇说,“咱们去玄烛塔。”
卓潇问:“去找人?”
“嗯。”她略一点头,眉间跃起一缕刀锋般的森然锐气,“人活着救人,人死了报仇。”
她黑沉沉的眼里其实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在她开口的那一刻,卓潇就知道她生气了。
而且是动了真火。
“好。”他冲她一笑,“我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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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地下五丈处。
尘封许久的幽暗地道中,两个浑身灰土的少女一前一后,借着当先那个少女手中微弱的珠光摸索着朝前走。
是阿灼和裴玥。
这地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滴答滴答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