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塔
有花灼在手,三人第二次来到玄烛塔终于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他们这次来享受的是“少主生死之交”的待遇,非但不用乔装改扮,甚至还受到了玄烛塔一众弟子的迎接,一行四人由花灼带头,高少怀紧随其后,卓潇和裴玥一左一右跟在高少怀身边——没错,就连卓潇这个“假女人”都被破例允许进塔了。 玄烛塔内部三层以下是完全挑空的,像一个宏伟的厅堂,三五人合抱都保不住的巨木矗立在正中,牢牢撑起这座孤立山顶的高塔。一进塔门,四人立刻被团团围住。玄烛塔一众弟子估计来了至少八成,打眼一看少说也有百多人,有了上回闯玄烛塔的经历,高少怀实打实地明白了此地的危险,一见她们这举动立刻将卓潇裴玥扫到身后,手缩回袖中握紧了刀。 但在玄烛塔弟子们眼中,她这样子一点也不唬人,反倒像只奓了毛的猫。 原因无他,主要是高少怀此时的形象实在是太狼狈了。 她起先和溶洞里埋伏的人缠斗算不上费力,之后带着卓潇在暗河里穿行游动却着实不易,再加上他们之后从河里出来连马也没有,身上还带伤,草草就着凉水啃了两口密室里的肉脯,一路腿儿着走回了望月山。到最后四人都精疲力尽,尤以卓潇最为狼狈,上山时就差没有手脚并用贴着地面爬上来,也就在密室里被迫“睡”了两天的裴玥还勉强是个齐整模样。 这样连番的折腾下来,“胭脂刀”也神气不起来了,高少怀一身一脸全是灰,散得乱七八糟的长发上粘了一堆草叶,甚至还挂了两个苍耳,衣裳在腰间两侧破了老大的口子,别说不像威风凛凛的高手,简直就是从哪里逃难来的,看着还怪可怜的。 一位看着只比高少怀大几岁的师姑辈弟子毫无顾忌地上手扒拉高少怀:“受伤了?” “看看这小脸这么黑,诶哟,可怜见的。”她伸手替高少怀擦去脸上蒙着的灰。 “少怀,你怎么总让自己受伤呢?”女人温热的指腹抚过脸颊,记忆中自家师姐温柔而无奈的声音幻觉一般浮现,高少怀刀没拔出来,人已经僵了。 高少怀、卓潇和花灼三个人身上都挂了彩,血腥味在这些又会武功又懂医术的玄烛塔弟子面前根本遮不住,在场年岁最长的师姐一声招呼,旁边大大小小的的姑娘们捧伤药的捧伤药,拿烈酒的拿烈酒,看这阵势,是打算就地把三人的伤势给料理了。 卓潇就手上两道伤,所以只有两个弟子帮他处理伤口,高少怀身边则围了足有六七个人,有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趁着包扎伤口的功夫顺手在高少怀伤口旁的腰腹间摸了一把,随后又被长辈一眼给瞪跑了。 而作为受了伤的自家孩子,花灼则受到了重点关照,被塔里的长辈和姐姐们围住抓着两只手翻来覆去地看,顺便揉来揉去,没多久就从镇定自若临危不乱的玄烛塔少主变成了个满脑袋乱毛一点都不威风的小丫头。 被折腾得实在受不了,她挣扎着蹲下从她们手中钻出来躲到一边,指着已经僵成了人棍的高少怀介绍:“我跟你们说,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胭脂刀’高少怀,你们可别招惹她,她可凶了,惹急了她,小心被她抓去祭刀!” 高少怀对这热情过了头的阵仗严重适应不良,一听花灼这么说连忙配合地把气势撑起来,摆出一副冷肃相,想把她们吓跑。 然而按照玄烛塔的规矩,能被塔里弟子亲自领进塔的都是自己人,所以玄烛塔的姑娘们压根儿不带怕的,一听自家少主交了个这么厉害的朋友,她们笑得更开心了。 “呀!她是‘胭脂刀’!”刚刚上手摸高少怀的年轻女子半掩着口小声低呼,“我摸到了高少怀的腰诶!” 她跟旁边的小姐妹嘀嘀咕咕:“我跟你说,她腰好结实的!手感特别好!” 她这音量根本避不过高少怀,“胭脂刀”愕然看着她,威严的表情没撑住,闹了个大红脸。 笑闹了一阵,一个明显比在场众人年长许多的女子从第二层塔上飘身跃下,她淡淡扫视一圈,瞬间让塔里的众人收了声。 “高女侠。” 女人看向高少怀,微微颔首,“久闻大名。” 她身上未曾收敛锋锐气势和不加遮掩的强横内力扫过全场,随即收束成一线朝高少怀压去,带着鲜明的防备和敌意。 高少怀却没有任何反应——有这些年的经历和之前与花灼化敌为友在前,她终于开始明白了早年裴玠对她说“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是什么意思——一个人纵然有无双伟力也难抵举世皆敌,有些朋友哪怕不能做生死相托的知己,也总比成了刀剑相向的敌人要好。 毕竟凡胎□□,哪怕有再锋利的刀,又如何能斩断一切阻碍呢? “大师姑,”这次出面斡旋的是花灼,她一步插到高少怀和突然出现的女人中间,抢先开口,“高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