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路不通
回是两颗琥珀牛乳糖,晶莹剔透的外壳里包着乳白的夹心,她捻起一颗送入口中,外层酸甜的梅子味在齿间迸开,醇厚微咸的奶香随之渗出,在舌尖一绕,她微微睁大了眼。
还怪好吃的。
见她一副满意的表情,溜到一旁的卓潇暗自偷笑。
高姐姐回回扎针面不改色,一说喝汤药却能躲就躲,十天下来惹得给她看伤的花睿发了两次脾气,肯定是嫌汤药难喝。
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给她把药配成甜的。
为了实现这等“宏愿”,卓潇白天练武,晚上也不闲着,挑灯夜战研读花灼给他的医书。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他那张养尊处优的“小白脸”跟着高少怀那身深居简出捂出的雪白肌肤一起晒成了漂亮的蜜色,人都健壮了许多,肩背上练出了精干漂亮的线条,脸上却“异军突起”,长出了一双白罴似的青黑眼圈,若非有这副已经变得结实的身板撑着,活脱脱就是个沉湎酒色的“肾虚公子”,被花灼好一通嘲笑。
最后还是高少怀阻止了他。
练武强身,只会让人气血丰足,气色越练越好,没有越练越虚的道理,高少怀早看出卓潇脸色不对,问他他又顾左右而言他。此人别的缺不缺不好说,耐心那是一点没有,懒得和卓潇绕弯子,她找花灼借了一根“无相锁”挂在卓潇窗栓上,半夜翻上塔檐猫在他窗根下,一听到屋里窸窸窣窣地动静当即拽开窗栓跳进屋里,给他逮了个正着。
书案前,卓潇窜天猴似的跳起来,架势还没拉开就认出了来人,脸“腾”地红了,连忙把散开的衣襟拢好。
“突如其来的高少怀”对他来说着实惊吓大于惊喜,他浑身僵硬,脚下一寸一寸小心挪着,用身体挡住书案——平时不声不响关键时刻拿出本事来那叫贴心可靠,现在他还没学出个什么玩意儿,贸然让高姐姐知道未免就有“孔雀开屏”之嫌了。
而且高姐姐怎么就进来了!江湖儿女都这么不拘小节的吗?
他可是只穿了寝衣,这怎么能见人!
高少怀却没领会到他弯弯绕绕千回百转的小心思,她甚至没管卓潇这大晚上撑着眼皮扒在书案前是在做什么,大马金刀地往床边一坐,打算教训这个自己送上门来、便宜却不省心的“弟弟”。
她严肃认真地告诫他:“我不管你半夜三更不睡觉是在折腾什么,我就和你说一句话——你没有内力,这么熬着用不了多久身子就会垮,到时候不管你想干什么都是白琢磨,你自己想想亏不亏。”
卓潇红着脸匆匆披了件外衫,几乎是求爷爷告奶奶、外加赌咒发誓保证不会再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这才把满脸不放心的高少怀送走。
临送高少怀出门时,他没忍住,叫住她问:“高姐姐,这个时辰你从我屋里出去,可会影响你的名声?”
“不会。”高少怀想也没想,斩钉截铁地回答,“你又不是魔道中人,名声怎么说也比我好,要连累也是我连累你。”
“你介意这个?介意的话我可以走窗户。”
“别别别。”卓潇忙拦在她和窗户之间。
“我是说。”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你从我屋里出去,若让人看见,怕是于你名声有损。”
“怎么会?当初我师兄一个没看住把我师父放进了厨房,我师姐也是三更半夜直接杀进门去逮他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又没光着。”高少怀满脸理所当然,末了冲书案的方向一抬下巴,“再说就像你这样的,我不抓你个现行,你能承认吗?”
卓潇:“……”
桐花谷害人不浅!
把人送走,卓潇老老实实爬上床,闭眼睡觉,次日一早高少怀就减了他每日的功课,给他空出午后半日地时间让他专心忙自己的。
奇怪的是,高少怀口口声声说他没有内力不耐久熬,却宁可让他少练武也始终没教他任何内功心法。
卓潇对此十分费解,按照他对高少怀对了解,她都答应教他武功了,不可能藏着掖着,八成是有其他原因,卓潇旁敲侧击地问了两回,见她屡屡避而不谈,且似有躲闪之意,逐渐起了疑。
于是他果断去找了花灼。
四下无人,他单刀直入:“阿灼,你也算半个大夫,知道怎么看人习武的资质如何吗?”
“什么叫也算半个大夫,我们玄烛塔的弟子,个个都是顶好的大夫。”花灼瞪他一眼,“这玩意儿是个懂功夫的人都能看,怎么了?”
卓潇:“那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吧。”
花灼起先没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疑惑不解地看向卓潇,却见他神情凝重,眼中的忐忑遮都遮不住。
她一愣:“卓大哥?”
卓潇坚定地一点头:“有劳了。”
花灼没有再问,她扣住卓潇右手尺关,内力在他体内游走过一周,她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卓潇从她脸上看出了那个他其实已经隐隐猜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