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
悟固然是好,可她是太子长女,是被帝后和袁家袁子迁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镇阳郡主,毕竟是女孩,好孩子生了知恩的心肠,想回报国家却是用错了法子。
若是镇阳郡主是个男孩就好了。李若笠不止一次地感叹,满朝臣工也感叹,若是裴道才是个男孩,凭她之能,绥国何愁后继无人。可惜她不是,女孩上不了大殿,坐不了龙椅。
皇子们难堪大用,太子也半斤八两,全凭托生在皇后肚子里头才能拔得头筹。
镇阳郡主自己有本事,打小就是个要强的,能吃得了苦下得了功,却还不明白她做这么多都会成为将来皇上限制她的理由。
女孩子家家,能有几天自由,也就是她出身吉祥又显贵,自己争气,才比旁的女子多了些松快日子。
天家亲情可难说。
李若笠看着裴道才跪得他心疼,长吁短叹一阵后,便没精打采地让她回自己帐子里去。
“师父。”裴道才走到帐门口又叫了声。
本已起身了的李若笠弯腰扶着桌子回头看她。
“昨夜兵乱,你在哪里?”裴道才揪着帘子问到。
闻言李若笠又回过身朝榻边走去,留给裴道才一个后脑勺:“逆徒,现在才想得起问你师父。”
“我藏在尸堆下面,他们没发现我。”
裴道才听到这个回答,心中一片酸涩,站在门口朝李若笠拜了一拜才离开。
一夜的时间过的很快,第二日一早便要收拾行囊启程回京,裴道才扶着李若笠将他送上前面一辆的马车,自己上了后面的一辆,临走前又回首复望长空,远处是太阳初升的剪影。
因急着将镇阳郡主护送回京,所以马车赶的很快,刚入八月就进了崇宁。
崇宁是绥国的京城,天子脚下,人间繁华,是和灵宝城完全不一样的精致热闹景致。
此刻他们走的这条兴化道将崇宁最大的坊市隔开来,西边是永嘉坊,东边和它完全对称的是永乐坊,永嘉永乐本是一体,但多年前广帝无度,偏爱消受南国风光,在位期间多次兴师动众,大摆架势下泰州。
宫城离着出崇宁的明昌门七拐八折,走起来很废时间,广帝为方便出行,便下令将皇城到明昌门的路一顺儿打通,永昌永乐坊正巧碍在路上,于是便被这道兴华道一劈两半,各安一边。
李若笠和裴道才一行人的马车顺着西华道静悄悄地开了景顺门进了宫城。
勤政殿一向安静,是皇帝裴演办公批奏折宣见朝臣的地方,裴演的贴身内侍高成圆正站在殿外,远远看见李若笠和裴道才便迎了上去。
“见过郡主殿下,见过李督运。”
他看见二人倒是没有惊讶,一如往常四平八稳。
裴道才点了点头。
“不知殿下与督运是......”高成圆弓着身,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李若笠拱了拱手:“殿下与某有要事需面圣,还望高内侍通传。”
高成圆应了声是便转身进殿。
李若笠跟裴道才站在廊下等着传唤,李若笠心里犯急,圣上虽疼爱裴道才,往常她要什么都二话不说让宫人捧了送去,这回这事儿可不一般,怎么处置都是省的的。
他为这逆徒操碎了心。瞧瞧她,两手插进袖子里还在那儿神游卖呆。
“哎。”李若笠叹息一声,想要引起裴道才的注意,奈何她跟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勤政殿外不宜喧哗,何况如今正犯了事,他也不敢大声说话。
李若笠用胳膊肘顶了顶裴道才的胳膊:“皇上疼你,你一会儿不要太轴,服个软皇上就能从轻发落你。”
说这话他自己心里都没底气,不说金枝玉叶险些受到生命威胁,就说光女子上战场这件事,真够她喝一壶的。那百年规训祖制可不是摆那儿看的。
对当权者来说,今儿她敢罔顾规训偷上战场,明儿她就有胆子能违背圣旨,说不好今后还要上金殿闹个翻天覆地。
裴道才低低嗯了一声。
“殿下,李督运,圣上宣进。”高成圆仍摆着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脸上看不出半点端倪。
打勤政殿正殿门进去,过了圣宗手书勤政务本大字屏风后便十分阔然。
武帝裴演,十岁登基,当年先帝早逝,郭太后视朝辅政,一道帘子树在金殿上,年幼的皇帝高坐龙椅,郭太后便坐在那道帘子后面,文武百官上奏,皇帝得等郭太后点了头才能叫允。
武帝非太后亲生,虽打小便被抱到了皇后所住的清宁殿抚养,但郭氏出身门阀,矜傲清高,是以与裴演的关系很是一般。
一应政务皆有太后看顾,小皇帝的雄心壮志倒没了地方施展,百姓议论太后垂帘听政不肯放权,皇帝仿若傀儡,这江山怕是不久就要改姓。
裴演倒不甘心任人摆布,伏低做小,隐忍多年从郭太后手里求来了和灵璧卢氏结亲的机会,成婚不久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