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始
脸色渐渐苍白,天雷劈开结界砸进城中,城中顿时成为一片火海炼狱。
一时间哭喊声不绝于耳。
可桁沭面上依旧平淡无波。
晞坻抿了抿唇,不,他不是桁沭。
她的手微微颤抖,神力微动,将湖水卷起,幻化出一把剑的模样,剑尖刺入桁沭心脏的时候,她跟着闭上了眼。
似乎自己的心脏也被撕裂一般。
即使她知道这是幻境,是天道要她打破的心魔。
“这便是犹豫不决的后果,两败俱伤,失去所有……”
似乎有一扇门在心底重重关闭,从意识深处传来沉闷的声响。
手上力气一松,那把剑重新入水,激起一阵浪花。
是,他说的没错,她为六界法则,她若犹豫不决,便是生灵涂炭,六界遭难。
晞坻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
风怀到镜湖边时,她正端坐在湖面之上缓缓睁眼,她的眼神与湖水一样,皆是无波无澜。
风怀感觉像回到了晞坻出世的那一天,正午时分雾气散去,她一袭玄衣站在湖中央,缓缓对他道,“晞坻,我的名字。”
好像一切都没变,身份、样貌、以及无心的真神。又好像一切都变了,千界山的模样,和他们的心境。
只不过从前懵懂无知,如今看淡一切。
兜了一个圈回来,她站在了比从前更高的地方,俯视自己,也俯视六界苍生。
想来从前那句话说错了,不是历了三世劫数回来便可独领八荒。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体验诸般心境,只是她劫数的开始。
如今的她,才是真真正正的六界之主。
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
风怀心中从来没有这般敬畏且坚定,他对着那个身影跪拜下去,“真神。”
晞坻轻抬袖,那张宣纸便从小竹屋中飘了过来,落在她手上。
本有今无,本无今有。
三世有法,无有是处。
纸上是两种不同的字体,放在一起却又极为和谐。
晞坻低眸看了半晌,神力微动,一缕火苗窜起,竟是就这样将它烧了。
“青丘与北海龙族的仇,是怎么回事?”
风怀静静看着她动作,心中正叹息的功夫,听到她毫无波澜的声音。
司命告诉他那把剑近日便要化形,他才回到千界山,在看到那人并非桁沭后,他又因为担心晞坻才跑来找她。
却没想到晞坻的第一句话竟是问了自己这样一件事,风怀定了定神一字一句娓娓道来:“泽华本还有一子,在与魔族一条蛟龙争斗之时元气大伤,需以万年以上的龙角磨粉入药。可砍龙角是极为痛苦且失面子的事,彼时也只有我父王一人年岁过万,泽华到了东海,被我父王拒在门外,那只小狐狸没能活下来,于是两族便结下了梁子。”
难怪泽华对风怀有这样大的敌意。
东海龙族向来自视甚高,其族人在东海,甚至在六界,都是拿下巴看人的主。
风怀却与他们不同。
察觉到她叫的人到了千界山外,晞坻轻轻点头,“去吧。”
风怀转头离去,与淮烟错身而过,互相一颔首。
再正常不过的见礼,可因为有那么段过去,平白惹人叹息。
晞坻炼化的琴,此时正摆在她左手边的琴案上。
她对着白衣女子淡淡开口,“琴名‘见无’,试试看,如何?”
淮烟走到案前坐下,双手置于琴上,“见无,确是个好名字。”
她指尖微动,悠远的音调便流淌出来。
晞坻在一旁托腮瞧着,微眯起眼。美人抚琴,乐景相衬,着实赏心悦目。
一曲雪竹毕,淮烟抬眸转向晞坻的方向,“真神怎么有兴致学琴?”
“年深月久,总要找些事情做。”
抚琴静心,是个好主意,淮烟点了点头,“真神,可看仔细了。”
淮烟给她讲解着指法音律,极为耐心。
飞瀑流泉,煦风温暖,琴声如鸣佩环,在这片山间凝成一方自在天地。
“你的眼睛,为何会如此?”
淮烟闻言敛眸,思绪转回久远的从前。
“为了救风怀上神。”
晞坻眨了眨眼,这话虽惊人,却也是情理之中。
“东海深处有一只妖兽,它躲藏了几千年,自觉有足够的力量翻了这片天,便从海底破土而出攻击龙族之人。风怀上神与那只妖兽缠斗了七天七夜,最终还是不敌。我知道他的行踪后找了过来,帮他挡了必杀之招,那般强大的妖力似乎要将我撕碎,我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听说他找了许多人许多方法救我,昏迷了两百年后,我终于清醒过来,只是再也看不见了。也是从那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