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安分

夙眠留在岐山并不安分。

柏桑神族大多数族人对裴曳深恶痛绝，即便裴曳生长在难以沐浴阳光的那个阴暗角落，也没有宽慰到他们。

夙眠偶尔离开半月池去族里闲逛，所过之处无人多言，皆是目瞪她离开，大气不敢喘。

要她说，这群王八羔子就是吃软怕硬，殿下脾气好不与他们计较还蹬鼻子上脸了，她可不是好脾气的。

听见有人窃窃私语裴曳的闲话，夙眠立刻呲牙低吼，或者一尾巴扫过去，吓得他们魂飞魄散。

她如今已是角龙，威力更胜从前。

天族派来的人进了柏桑大殿，那是族中议事的重要场所。

裴婳得到消息时，来人已经快到大殿。

她询问近侍，“来的是哪个？”

天族常派来的使者无非两个，若是平鸳还好，但近来那个人出来了，只怕是……

“柏桑神主，好久不见！”

远处的声音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想。

那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声音，话中带着张扬，也带着嘲弄。

来人身高八尺，健壮英武，穿着天将盔甲，威风凛凛。

他脸上有一道疤，整张清秀的脸增添了几分狠意。

裴婳垂眸沉吟道：“连将军，别来无恙。”

连铮冷冷笑声，兀自坐下，打量四周，道：“怎么没见到你那神魔混脉的儿子？”

裴婳抿着唇，看他一眼。

连铮的笑愈发嘲讽，“我为你苦守天牢两万年，你一声不吭有了儿子，还是和魔界那个人的，难道不该领出来见见吗？”

“曳儿正在闭关修炼，不便见客。连将军，我们谈正事吧。”

她语气和缓，不自觉地将连铮的怒气压了下去。

空气里的味道变了，剑拔弩张的冰冷被淡化。

连铮表情僵冷道：“天族与你们的时限到了。我来兑现承诺。”

柏桑神树虽为神族一脉，却因本体受限太多而不得不臣服于天族。天族之人要她每年上贡十棵神树，以供神族育灵修炼。

连铮一再为她拖延期限，终于惹恼天主，被下天狱。

两万年前，裴婳作为柏桑神主，为了族人的自由和存亡，不得不以身犯险埋伏在魔界为天族传递信息。

她和赤渊动了情，遭到天族猜忌。

若不是因为有了曳儿，让他们以为有了拿捏赤渊的把柄，又怕柏桑族有了魔族庇佑不敢妄动，恐怕她与族人早已成为他人手中的玩物。

他们以两万年为期，要两万年后，让曳儿继承魔界，再率领魔界臣服天族。

连铮因此在天牢中一关就是两万年。

如今，天族给的期限就要到了。

裴婳沉默少顷，做出了选择，“十个族人，十日之内我亲自送到天宫。”

连铮起身道：“与天族的帐算清了。你我的呢？”

裴婳接住他复杂的目光，淡声道：“当年是我对不住你。若你想，我可以将本体抵给你修炼十日，族里离不开我，十日已是极限。”

她将底线说得清楚明白，连铮无话可说。离开大殿前顿了一步，“那就十天，这可是你说的。”

裴婳点头。

她早已破天镜，不受本体影响，即便拿去了也只是一具躯壳。

他停在殿门，又问了一句：“当年我若不入天牢，你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没有等到裴婳回答，他闭了闭眼便大步离开。

她与赤渊有了孩子已成事实。哪有什么如果，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罢了。

连铮离开大殿后并未和其他人一样直接离开，他伪身成普通精灵往早先打听好的地方寻去。

路上见到一个白衣男子在浇灌路边的花草精灵，他走近询问：“这位兄台，请问半月池怎么走？”

那人闻声回头，连铮眼前一亮，下意识眯起眼睛道：“不好意思，问错人了。”

柏桑族人没有这般样貌的，他断定眼前这个人不是族中人。

裴曳道：“你要去半月池？”

连铮见他回应了自己，也慢下了脚步，点头道：“我见你不像族中人，恐怕也不知道这偏僻之地。”

裴曳收起手中的水壶，凝视着眼前这位外乡客，道：“你要去那里做什么？”

那是只有他本体所在的地方，这个人如果要去那里，恐怕是冲着他去的。

“殿下！”

夙眠的声音远远飘来，很快人影也到了跟前。

她看见连铮，眉心一皱，挡在两人之间，用手护住裴曳，低声道：“殿下，当心这人。”

她将柏桑大殿里的谈话听了个七八，又亲眼见到此人化形伪装。盯着连铮的目光丝毫不掩饰敌意。

殿下……连铮喃喃两句，目光变得果断，“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