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眠眠

夙眠赶回魔界，九鼎宫内传来一声巨响，她急忙加快脚步走进去。

大殿上的石像碎掉了，碎石四溅，遍地灰土。

她一眼便看见裴曳，又看看他脚边的碎石，担心他有没有受伤。

“逆子！”

赤渊高抬右手，脸涨得通红，若非傀谷拦着，恐怕他那一掌已经落在裴曳身上。

殿内一派红火，唯独裴曳仍旧一身冷白长衫，显得格格不入。

他面不改色直视赤渊的怒瞳，无畏亦无惧。

赤渊看见他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心中更加来气，忍无可忍，不顾鹰九和傀谷的阻拦，将手中魔障击出。

裴曳没躲，或者说根本来不及躲，他偏了偏头，准备用灵身硬挡。

魔气没有伤到他，被夙眠挡住了，因惯性退了几步，撞进裴曳怀中。

她下意识想将魔气吸纳，那魔气却被裴曳控在掌心。

夙眠心中微讶，靠在他胸膛怔怔地看着，看着他将魔气捏在掌心，娴熟地捏扁搓圆，然后将其击碎。

赤渊的怒火在目睹他的一系列风轻云淡的操作后渐渐消散。他拨开众人的阻拦，往裴曳走去。

傀谷与他共事多年，一看赤渊的神色就知道大事不妙，急忙拦下他，道：“尊上，算了算了，只要尊上不嫌弃，义结金兰就……义结金兰吧。也算是入了我傀家……”

早就听说赤渊在炼化魔脉之时强行将人拉出来，好好个儿子差点没命。

再闹下去出了大事，他可担不起。

赤渊停下看他一眼，没说话。

面对傀谷，裴曳躬身行礼，“干爹。”

一声干爹，低沉悦耳。

听得傀谷心里麻了一阵，看了看赤渊，见他没说什么，只得讪讪一笑，扶起裴曳道：“殿下真是折煞老臣了，老臣这就将神木灵参取出。”又向赤渊请辞，便离开了。

大殿内人渐渐地都离开了。

裴曳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外走。

一道灰色结界横档在前拦了去路，裴曳停下，回头看了眼。

目光中的敌意被赤渊看在眼里，这样的裴曳倒是让他心情豁然。

好小子，面上看不出来，想不到性子还挺刚烈。像极了他娘。

夙眠跟在他身边，也同样接受着赤渊的审视，有些不自在，低下了头。

赤渊道：“眠眠，到干爹这儿来。”

夙眠不敢违背赤渊的话，但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却是看向裴曳。好在他似乎没有在意，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赤渊见她亦步亦趋，皱起眉，“快些过来，以后离那逆子远点。”

裴曳轻锁眉心，看向赤渊的脸色逐渐不善，“眠眠，回来。”

夙眠步子一顿，停在两人中间，诧异地张了张嘴。

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赤渊冷笑道：“眠眠是本尊一手带大，本尊要她过来天经地义，你算什么，要她回去？”

裴曳也笑了一声，目光中带着挑衅，“那你觉得，她为什么停下。”

赤渊拧紧眉头，“过来，眠眠。”

夙眠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中带着哀求。裴曳没再说什么，她方才大步走向赤渊。

赤渊哼了一声，满意地畅怀大笑。

裴曳没有说话，转身往外走。

“殿下等等！”

夙眠以为他生气了，急忙追过去。

拉着衣袖确定人不会走掉，她回头对赤渊愧疚地说：“干爹，我选你。但我身体选了你，心还是在殿下这里。”又转头对裴曳说，“殿下，干爹虽然性子急，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你，你们坐下来谈一谈嘛。”

赤渊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片刻，那微妙的气氛让他忆起当年那段和裴婳在一起的令人怀念的时光。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两人不会是在处鸳鸯吧？

一个是他亲生的，一个是他亲手养大的，到底是谁是猪崽，谁拱了白菜。

赤渊的心情有些复杂。

裴曳拉起她的手，道：“走吧。”

说罢转身，一脚踹开结界，飒然离去。

夙眠跟着他走，又良心不安回头看。

裴曳的手抬起来，盖住她大半张脸，然后将头扶正。连看也不许多看。

回到岐山，两人并肩往半月池走去。

族人异样的眼光已经见怪不怪，夙眠闷闷不乐。

裴曳道：“跟我在一起不开心？”

夙眠想也不想便摇头，“殿下，我喜欢和你在你一起。”

裴曳深吸口气，“那就不要叫殿下。”

“嗯……哥哥？”

话一出口，夙眠腾地红了脸。

这么纯洁的称呼却被自己叫得有些暧昧，但她又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