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相迎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没出来,宋如小腹一阵熟悉的冷痛,她举着灯又惊又喜得在厕所里看到了熟悉的红色血迹,浴室藏着的月经带也被她找了出来,克服心理障碍,宋如打理好一切,回到床上安心了。
风险一号:意外怀孕,解除!
拿生理期当借口,宋如安安稳稳得在家待够了十天,这期间,她旁敲侧击套出许多消息,对凯蒂的背景又有了更多的了解,沉默寡言的父亲,野心勃勃的母亲,还有一个相貌平平的妹妹,这样的搭配让宋如坚信,她必须待在□□的身边。
□□是一个细菌学家,研究所上班,性情淡漠不爱交际,但对自己的妻子相当尊重和细心。只要她开口,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都不会耽搁上半刻。他从外面回来时常给她带来小礼物。她一进门,他便会起身站立。她要出屋,他会殷勤地为她开门。进入她的卧室和化妆室之前,他必先敲门。在她生理期的这段时间,他更是把她当成患者一样无微不至得悉心照料。
宋如当然知道这样的夫妻关系不太正常,但是生活本来就是冷暖自知,宋如在□□身边有一种事业单位上班的安全感,那是她一直渴望的东西。
上一世的宋如为了离开糟糕的重男轻女原生家庭,卯足了劲学习,从重点中学到重本大学,从小乡村到大城市,她好不容易冒出头的时候,每天神经紧绷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掉,全身上下无一出是安好的,头疼胃疼颈椎痛,呕吐失眠月经紊乱,她还没来得及去体检就先遇到了车祸,好像老天爷也看不下去她在人生路上那么不要命的狂奔,生生掐断了一切,等她睁眼,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等她打开。
而身边站着的人叫□□。
宋如也曾理性分析这种心态是不是雏鸟情节作祟,但是,管他呢,这一次,她要惜命好好活下去,越久越好。
宅在家里的第十一天,宋如终于憋不住出门了,她穿着普通的素色裙子,帽子上的皱纱遮住大半张脸,踩着小皮靴出门了。
一出门,宋如傻眼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离开时女仆满面难色,主街道的卫生还行,但凡她想去偏一点的地方看看,路面坑坑洼洼,积着发臭的污水,毛发沾在一起像是一团灰色的野狗们撕打在一起,光屁股的中国小孩被人嫌弃着沿街乞讨,脸颊凹陷面色土黄的男人像瘦骨嶙峋的幽灵在街边徘徊,空气中混合着鱼腥味泥巴味尿骚味。
宋如不得不打开扇子遮住鼻子,同时也是为了抵挡路人们毫不掩饰的探询目光,托这身白皮的福,没人敢上来骚扰她,他们就只是看着她,眼里不曾有一丝光亮,一个漂亮的穿着绸缎裙子的白人女性出现在这样的环境中,不能不说是奇事一桩。
经过一片买水果蔬菜的店铺,宋如在角落里看到一家人烟稀少的书肆,她立刻像逃一样的躲了进去。
宋如扶着书架不停喘气,该死的束腰,东有缠足,西有束腰,宋如一时说不准这二者哪一个更过分些。
好不容易缓过来,手套上已经沾了不少灰,她把手收回重新摆好淑女的矜持架势。
这家书肆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内含乾坤,有各式各样的书籍,19世纪的香港没有互联网没有手机,有线电话是有的,□□的书房就有一个。除了梳妆打扮出去社交,宋如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娱乐活动,只能回归一项永恒的爱好,阅读。
书架上甚至有来自日本的浮世绘,封面是临摹的北斋的《神奈川海浪》,宋如拿了一册,旁边还有《水浒传》的连环画,她细细翻看了那本书,透过那些熟悉的汉字心口变得空空的,怕□□怀疑,最后还是放回了原处,书架上更多的还是《圣经》《神曲》一类的书籍,还有莎士比亚,泰戈尔的书摆得满满的。
宋如最后抽了一本《神曲》带走了。
即使她曾经是英语专业的学生,立刻阅读大部头的书籍对她来说还是太难了。
太阳已经渐渐要落下,光线开始变得暧昧不清,宋如觉得是时候回家了,不成想她刚走出书肆没几步,身边突然伸出一双大手把她拽进了隔壁的小巷子里,她吓得差点尖叫,下一秒就被一个熟悉的怀抱圈住了,“凯蒂,真的是你!”
淦!是那个情夫!
宋如立刻闭嘴放弃呼救。
“亲爱的,吓到你了吗?”男人伸手捏她的脸,调笑道,“真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
宋如抬头,这次她终于看清了情夫的脸,很迷人的蓝色眼睛,多情又浪漫,是那种就算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也要陪他一起去死的魅力男人,纯黑色的头发梳得油光蹭亮一丝不苟,不像□□在家总是顶着一头炸开的金发,宋如怀疑这个男人应该有拉美血统,总是让她联想到热带的沙滩和阳光。
现在,就是这个男人抱着她,微笑着等待她开口诉说相思的甜蜜折磨,宋如毫不意外原主对他的痴迷,但是她只想迅速断掉这段糟糕的婚外情,刚买的书被压得皱成一团,男人把她抱得太紧,让人喘不过气来,脚下踩着脏水坑,宋如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