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禁宫肃穆，而禁宫之外的王城却依旧沉浸在春祭的余庆之中。

繁华巍峨的王城倚河而居，常年忙碌的水路港口因为冬日水位下降河道结冰迎来难得的休息。

就连终日在水中讨生活的渔民也难得因为春祭休渔离开了赖以生存的河道。

无人注意的河对岸，黑甲鳞光的军兵将士正借着树林的掩映悄无声息向着河对岸的王都行进。

山林掩映间的陡坡之上，似乎有二三人影。

“如今这天下纵横，南北分立。所谓——南朝北国，北边的铁骑锐不可当，南边的蛮兵也不是善茬。

云校尉，你说这仪洲是如何在两边之间屹立不倒？难道真是单单靠着那些不成气候的藩国和流民叛军？”

“有传闻说仪洲王身上可是有北边魏氏的血脉，可这仪洲的历代王后可都是出自南朝大族，啧啧...”

“不过你可曾听说过如今仪洲王女的名声？听闻此女倾国倾城，德艺双绝，以姿容名动南北，两朝贵子没有不为之倾倒的。

何况仪洲王子嗣单薄，膝下一子一女皆出自王后，这位王女的身家恐怕比她的姿容更让人心动吧。”

“没准此次出征，我等也能一睹这王女的风姿！数前日都督率军围困陵州，云校尉你可也是前锋，那位王太子如何？既是王女的亲嫡兄，想必也应有几分风采吧。诶？云校尉？云校尉！”

望着近在咫尺却毫无防备的王城，纵是连日行军的劳累也阻碍不了李小将军的好兴致。

只是他话说了一串，却没等来身边人半句回应，面上颇有些不满地转头看去。

发现身旁的云校尉头都不曾抬起，只专注核查手中的兵图。

李小将军颇有些气恼，将原本在手中把玩的马鞭随意扔给身后的军吏。

冲那位云校尉讽刺道：“也不知都督是怎地想，竟派你我二人同为前锋，我二人明明是马拉车牛驾辕。校尉你终日行军还这幅手不释卷的模样，不知是不是......也不嫌无趣！”

见云校尉依旧不理自己，李小将军脸色难看，话语也愈发讥讽起来：“校尉你流民出身，没想到跟了都督之后反倒这般向学，倒是让李某我惭愧啊。”

此言一出，就连身后的军吏也不禁面如难色，呐呐出声劝阻：“李将军......”

被唤做云校尉的却直到查对完最后一处兵图才分了一丝心神给旁人，平淡道：“云某承蒙都督教习，自不敢懈怠。

行军操练，云某有兵书为乐自然不需要旁的什么，比不上李将军...家学渊源。”

“你！”

没想到云校尉平平一句，竟让这李小将军大为恼怒。

就连身后的军吏也暗自咂舌。

这李小将军的叔伯前几日才因为好亲女色之甚，贻误战机而被都督当帐训斥，今日云校尉竟当面提及讽刺。

没想到这云校尉不声不响，却也是个刺手的。

军中传言李小将军与云校尉素有嫌隙，今日得见果然所言传非虚。

没等李小将军开口，云校尉又道：“何况李将军，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等...也不正是你口中那些不成气候的叛军流民？”

李小将军闻言当即变了神色，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军吏。

而那军吏自然恭首垂头，只当自己没有耳朵。

云校尉却并不在意旁人，只将手中所绘的兵图妥善收好后沉声道：“仪洲能雄踞河上百余年，不可小觑。

陵州战事已歇，即便都督极力封锁，只怕过不了几日这仪洲王城也能收到消息了。

都督让我等前锋突阵，必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趁王都此时守备薄弱为都督先破王城。

机不可失！明日整军渡江，后日，我将帅兵突袭宫城，还请将军压军助阵！”

落语斩钉截铁，身后军吏自当领命传令。

而转身离去后，竟没发现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眨眼间便神情收敛。

原本李小将军脸上的恼怒无影无踪，云校尉眼中的锐气也荡然无存。

二人也没有多言，只是平静地向前望去。目光所及，皆是他们此行最重要的目标——王城灵都。

...

掖庭深处，宫巷尽头，便是永巷的入口。

因少有人来，也连带着多了几分幽寂的氛围。

宫道上，一宫人抱着木盒往宫巷深处走去，喃喃道：“这样一耽搁，只怕午食又吃不到了，那些姑姑当真恼人！”

掖庭劳作繁重，若是错过了饭食，只怕定是要腹中空空熬过一天了。

宫人正懊恼着，却突然瞧见永巷的宫门前有另一身姿窈窕的宫人也捧着一个锦盒往里走去。

定睛一瞧，突然浮现出一丝喜意。

“诶？你！你便是月娥吧！”

前头窈窕宫人闻声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