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
老阿姨愤愤地转身走了。
夏炽看向玻璃门外边,雨还在下,廊檐下,江凛搬了张椅子在外面坐着抽烟,对着雨夜吞云吐雾,坐姿松松垮垮的,不经意回头,看到夏炽在看他,顺手又比了个致敬的手势,咧嘴笑得不正经。
他烟瘾怎么这么大。
八九点,老阿姨和老先生们陆续回各自房间休息。
几栋房子安静下来,只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风声,山影重重,养老院像深山处被遗落的几盏灯,发出将熄不熄的光。
从洗手间出来,夏炽听到亮仔问江凛。
“夏姐怎么回事,这大半天的,我也没见她笑过,板着个脸,她是不是对我们不满啊?哎,我看她十有八九会同意老徐建酒店。”
“没有不满,她人就那样。”
“什么叫她人就那样,听着好像你们很熟似的。”
江凛用力吸入烟雾,察觉到夏炽过来,不说了,赶亮仔去收拾餐厅和厨房。
夏炽走过去说:“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他掐灭烟头站起来,手掌撑在脖子后,歪着头松颈骨。“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夏炽皱皱眉,还没开口,他笑了,说:“还是先说坏消息吧,先苦后甜。”
没见过说坏消息像他这样笑的,夏炽好无语,他看起来像是提前幸灾乐祸。对她是坏的消息,坏在她身上,于他却成了好事。
“雨太大,刚山下来电话,说有段路塌了,在抢修,快的话明天吧,今晚你是没法回去了。”
他说得事不关已,不紧不慢的神色。
“好消息是,这儿有地方给你睡,夏小姐将就一晚?”
还能如何?江凛没骗她,她用软件打车,司机全部拒单了,联系后说路不通,雨大,暂时没法上山。
夏炽也不急,既来之则安之。
江凛领她去住的地方,一个带浴室的单间,看见里面堆的东西,乌七八糟,同样晾挂在窗台上的裆部发皱的内裤,她马上知道是他睡的地方,登时有点来气,他也真是明目张胆。
但她不动声色,闻着房间里的烟味,他在试探她,她何尝不在试探他。眼见他关了门,咔哒反锁,她试探不下去了,“你要和我睡?”
江凛原本在试这个房间的锁,能不能正常反锁,有个别房间的锁偶尔出问题,没想到夏炽在后头那么说,他笑了,顺势转身,懒懒倚着门,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在手背上敲出支烟来。
“怎么,你想我陪你睡?”
“……”
夏炽倒抽了口气,滞在胸口,不可置信地看他。
贼喊捉贼也不过如此。
她极少有动情绪的时候,动了别人也不一定能看出来,因她下半张脸经年累月地练习,像半截面具,只有眉眼能窥出点差异,没有大悲大喜,只有那点拧起来的眉头,水光颤巍巍的黑白分明的眼。
在江凛看来,反而是楚楚可怜的委屈。
但他知道她在生气,很生气。
他没点烟,捏在手上,垂下眼皮不看她,嘴上却还在犯贱,“我都行啊,你要乐意把股份卖我,以身相许我没问题。”
“出去。”夏炽眼神冷了。
江凛又笑了,把烟衔在嘴里,咔哒旋开门锁,敞开了门。
“睡觉记得反锁,洗漱台下面有新牙刷和毛巾,毛巾干净的,消过毒的。”
说着走了出去,又给她带上了门,还她清净。
但夏炽睡得不清净,有蚊子,在耳边嗡嗡嗡的,这里的蚊子也像江凛一样烦人,好像不爱叮人,而是喜欢在人耳边招惹。
她索性起来打蚊子,狠狠地打,拍到手疼。
“叩叩”,敲门声伴着江凛的声音传来。
“手不疼么?蚊香给你放门口了。”
夏炽等外面没有动静了才开门,一盘螺纹蚊香摆在门口,檀香袅袅,她也只开两个巴掌宽的门缝,人在门后,伸脚出去把蚊香盘给勾进来,又迅速地关上门,反锁。
过会儿,看着那盘蚊香,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应激了,有点可笑。他若有虎狼之心,法治社会,也不敢胡来。
外面,江凛倚在墙上,没走远,人在暗处,看清了夏炽的所有动作,嘴角不由勾起来,眼底却是深深的两片暗影。
他从楼梯下的杂物间拖出行军床,在走廊撑开趟上去,以手臂当枕,睁眼对着漆黑的夜,睁着睁着,睡着了。
好像做了个梦,梦到有人喊他,声音像从时空深处穿梭过来,他睁开眼,看到了夏炽那张清透素净的脸。他愣了,梦境,绝对还是梦境,痴痴看着那张脸。
下意识的,伸手就把她扯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