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檀枝
去。
看来他并非是面具,而是面具与人一体,不可分离。
“这回真是看电影了。”祝檀手往后一掏,直接凭空掏出一只乌鸦,搂进自己怀里,“凭幽、小宝,要不要来赌一下,他到底是不是人?”
没有人理她,好像是生气,又好像是在说这也需要赌?这不是看看就知道的事情?
“唉,我自己看吧。”祝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过去的主持人在原地踟蹰半晌,才踏步走向远处。
观众听不见来自他心灵深处的声音,却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的无措茫然。
——混沌无序的鬼可不会有这种细腻感情。
祝檀对着麦克风再次发出几次指引,引导屠夫回想自己的过去。
虽然没有看得完全,但……的确看见了祝檀想知道的东西。
*
屠夫在以前便是一个看似外表彬彬有礼,实则极其喜欢以游戏之名夺走他人性命的人。
他在杀死某个身家上亿的富翁时,忽然发现,对方临死前惊恐的脸极为古怪:明明富翁拥有一具保养良好的健康身体,他的脸却消瘦到形销骨立。
这样的脸上,五官本来应该轮廓深邃,富翁的五官却痕迹淡淡,就像堆砌起来的奶油,正处于融化边缘。
他好奇地走入那位富翁的卧室。
正对着门口的一面墙上,挂满各种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但在最顶端的,却是一张狰狞的恶鬼面具。
它长得非常符合屠夫的审美,尤其是头顶的恶魔角和口中丛生的獠牙。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想让人们看见自己就从心底产生由衷的恐惧。
屠夫情不自禁地取下面具,将它戴上自己头颅。
那张面具,其实是一个沉睡的诅咒。它生长在屠夫身体上,诅咒屠夫,夺走他的脸,将他渐渐转化成鬼。
这还不是结局……某种发自于人的恶意,暗暗中契合了面具的诅咒。
屠夫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某种不人不鬼的东西,身体几乎与鬼无异,但思维却保持人的形态,只是偶尔会发狂杀人。
他为此狂喜不已。
为了得到更多更多更多更多——取之不尽耗之不竭的力量,他一边筹措游戏玩乐,一边凭借鬼怪之身寻找更多诅咒之物。
鬼娃娃、邪神像、古曼童、人皮画卷……
大多灵异物品都只是徒有虚名,只有寥寥几样东西具有诅咒的力量,被屠夫吸收。
直到最后,他在一座坍塌的古墓里找到了“它”。
那座古墓是他见过最危险的地方,抬眼是诅咒、垂目是怨气,即便屠夫已经是几乎不死的鬼怪之身,他也差点被威压慑住,磨灭掉所有的灵魂。
墓主生前必然是极为强大的存在,死亡时无意溢出的怨气都如此骇人……如果能找到遗物……
屠夫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他凭借内心汹涌不息的贪婪欲望,顶着重重诅咒的消磨,浑身伤痕地来到主墓室。
看见墓主人的棺椁时,“屠夫”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死。
主墓室里没有任何诅咒气息,甚至有一缕凛冽香气,破开千年沉积的污秽空气,传至他鼻间。
一截枯枝,插在棺前的泥土上。
明明古墓早已坍塌数千年,甚至连棺椁也被砸开一条裂隙,那枯枝却牢牢没入土中,枝尖一片嫩叶清香如故,萦绕护持,千年不倒。
一枝枯、春色无,万籁俱寂,苍然是平楚。
“屠夫”壮着胆子走到棺椁前,从裂开的缝隙里看见一抹慑人血光,他咬咬牙,从其中掏出一只鲜红的鬼眼。
这只鬼眼很安静,蕴含的力量却是屠夫平生所见最为强大的,甚至连他立身之本的恶鬼面具都无法企及。
因为这份安静,屠夫顺利将它安入自己失去五官的面具下。
血色的光被屠夫装入眼眶之时,枯枝上最后的嫩叶轻轻颤抖,终于凋落泥间,化为飞尘。
*
“……原来是塌了啊。”祝檀叹息一声,心中再无疑惑。
即便再多筹谋,亦抵不过时光消磨。
她那位朋友的魔眼拥有穿越时空的力量,“屠夫”一定就是在获得了这只眼睛后,才将异度游戏扩张到其他世界。
就在她感叹之时,过去回忆中的屠夫突然抬起头,看向身后“摄像头”的地方:“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那根枯枝是檀树枝!”
祝檀表情平静无波,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
没有代表“自我”的鬼走到屠夫面前与他交谈,屠夫却突然昂首,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痛苦的尖啸:“——啊啊啊啊!!!”
黑暗的底色,崩塌了。
“不行!”燕襄呓语一声,突然浑身一震。
不知为何,恍如梦中的他突然感觉有一阵非比寻常的斥力,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