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春(二)
裴宣因着春闱舞弊案,又写的一手好策论,在梁帝面前露了脸。如今沉冤得雪,虽未立马惩治罪魁,但梁帝也破例封裴宣为吏部主事。
殿试未过,就已经在朝有职,鹿死谁手已然明显。只是楚、桓二王当局者迷罢了。
“裴宣如今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得旁人红眼。”余载意味不明的瞅着林瑾之。
日中则昃,月盈则食。“怎么,你以为我会眼红?”林瑾之哂笑说道。
“没有。”余载摇头,“别人眼红你还来不及呢。”
林瑾之说:“郡主择婿大会,你不去凑凑热闹?”
“我去干吗?我又不喜欢她。”余载被他这突然一问弄得有些糊涂,“况且郡主沙场喋血多年,武力自然很好,我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郡主打的满地找牙。”
此时,云深大步流星地走到书房门口,问:“公子,后院要添点别的花吗?”
余载大笑:“多添点‘花’,让你家公子的后院热闹热闹!”
云深低头偷笑。林瑾之走近余载猛地推了一下他,说:“你在我这呆挺久了,刑部没有公务?”
余载拉过云深低语,又抬头对林瑾之说:“最着急的公务还得等着郡主择婿大会后才能处理,我最近是闲得发慌。”
绕过书房的走廊,后院几个花农正在移植花木。
林瑾之说:“我可是忙得很,不能陪你了。”
余载不信:“莫不是为了赶我走,诓骗我的。”
“当真忙的很,”林瑾之拾起一株山茶,“瞧吧,还有一院子的花没有种好。”
“得,得得。”余载拱手道:“我这就走了,不扰你玩弄花草。改日种好了,我再来看看。。”
虽这样说,余载还是足足待到了黄昏时,才打马回去。
琴心院,明微将一篮山茶放置在瓷瓶中,浇着水,问:“姐姐,配着这瓷瓶好看吗?”
宋璇上前几步,捧着一瓶花,端详着:“的确好看,淡雅。”将花凑在鼻尖轻嗅,“气味也格外不同,这花的味道该怎么说呢?”
大部分人都能描述出桂花、茉莉花等的香气,但对山茶花香气是陌生的。
明微说:“清幽、轻柔。”
“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宋璇恍然大悟。
杜若奉着茶果进来,说:“小姐,今日我在坊间听了个大案子!”
明微与宋璇齐声问:“什么大案子?”
“刑部尚书孟律滥用私权,勾结翰林院主事元甄,调换考生的春闱卷子。”
宋璇不解:“刑部的职权还没这么大吧?刑部也能插手春闱的事情?”
杜若继续说道:“是刑部尚书将一位写的极好的卷子换给了自己儿子!”
明微大惊:“这……此事应是绝密的,怎么会被暴露的呢?”
“被换了卷子的考生一开始也以为是自己落榜了,便想着去春闱榜看看入选者的文章,观摩学习以便明年再继续。结果,他在春闱榜看见了自己的文章!”
宋璇:“这暗地里操纵的人为何没有考虑到这点?还公然将卷子展出来。”
明微说:“大梁历年的春闱入围的试卷都会在榜前展阅,一是为了让落选的生员学习,二是为了防止此类事件发生吧。”
“也是刑部尚书家活该,不走正道。”宋璇嘲讽道:“妄想以这种法子让自己儿子入仕。细细想来,以前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偷换了人生。”
“想必以前也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只是当事人没有像此次这样有所察觉。”明微拉着宋璇入座。
以前春闱落榜的人都是失意离开,不曾在建安久待,自然不会去看半月后才展出的榜卷。
明微问:“可有说如何处置涉案人员?”
“怪就怪在这儿!”杜若说的津津有味,“案子是白日结的,可就是没有处置!”
宋璇低声:“不会是陛下……偏私吧?”
明微思忖着:“这倒不会,如此大案,若是徇私会寒了天下学子的心。”
“莫非还另有隐情?”宋璇说,“可能暗中操纵者其实是另有其人,刑部尚书就是个顶罪的。”
明微摸着山茶花叶片,说:“姐姐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最近建安忙着给长平郡主招婿,也可能处置的消息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下发。”
“此事过于复杂,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宋璇笑着说,“小满现在对于朝局大事,也是分析的头头是道。”
明微颔首:“世事纷乱,了其真意才能得以保全。”
世风不武却蛮,智者明哲保身于乱世。怀才者自全,抱璧者自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