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

一个时辰前唐宁将药献上，太医只取了一点试过无毒之后，便给太后服下，一颗药太珍贵，容不得他们浪费。

好在系统出品必然保真，仅仅过了半个时辰，太后便悠悠转醒，除了脸上带了点病容以外，竟然没有任何不适。

经此一役，她对自己的儿子只有心寒，在沈嵘跟她交代之后的计划可能会伤到宁王时，她也只是怔愣一瞬，而后摆摆手，示意随皇帝折腾，她再不想管了。

沈嵘的计划很简单，无非就是八个字：将计就计、瓮中捉鳖。

他那个弟弟想要光明正大地回京，他就如对方所愿，不仅召他回京，还要提前召他，打乱他的一切计划和部署，而他只此一次机会。

沈嵘相信他一定会赌一次。

“可是宁王准备了这么久，一定在京中有部署，若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只会落人口舌。”

沈嵘笑了笑，“其实这事也不难，一个人隐忍了这么多年，他一定有许多话憋在心里想找个人吐露，母后就是最好的人选。”

唐宁细想了下，大致明白了沈嵘的想法，玩得就是钓鱼执法那一套，再安排些大臣在暗处听，不愁没有证据。

两人合计过细节，沈嵘当即就发诏书，急召宁王回京看望病重的太后，消息走的是八百里加急，保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沈珹手里。

宁王的动作比他们想得还要快，十天后就到达了京城。

唐宁一行人坐在沿街的二楼茶座，只看到一行骑着快马的人影掠过去，面容看不清楚。

“皇上这次的希望怕是要落空。”师文关上窗，阻挡扬起的尘土，也隔绝了外面的叫卖声。

“何出此言？”梁成跟随皇上多年，自认为这是一个明君，他希望对方能稳当地把这个宝座坐下去。

“宁王回来得太快了。”

“快不好吗？难道不是因为他急切地想要完成计划才会这么着急赶来吗？”贺清说的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师文无奈一笑，“你们想想，一个筹谋多年的王爷，在知道有人发现岛屿的秘密，而发现的人还是郡主，已经进宫见过皇上的情况下，皇上不知道的可能性有多大？”

“而且木榕是他下的毒，他对毒发时间一定有个预估，太后突然病重对他来说反而是个明确的证据，表示皇上很可能在请君入瓮。”

“可是他如果知道，为何还要这么快入宫？”唐宁无法理解造反者的想法，若是皇上真心想要杀他，他连皇宫都出不去，成与不成总得先保住命吧。

“想要成大事者大多都是疯狂的赌徒，必要时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拿来做赌注，当然也包括亲娘的命。”

“你是说他会对太后……”

“可能性极大，现在事情没有挑明，他去床前服侍太后谁也拦不住，一旦他以太后性命做要挟，皇上就会陷入被动。”

师文猜得分毫不差，沈嵘没想到自己那个亲弟弟疯成这样，在太后床前就喂她吃了一粒乌衣丸，让他选择皇位还是母后。

乌衣丸，剧毒，七日毒发，只有长在天山上的百年雪莲才能解，而百年雪莲连宫内都没有。

“在我选择之前，你能先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我们可是嫡亲的兄弟啊，母后更是对你亲力亲为，宠着你纵着你，你……”

沈嵘起初是抱着拖延时间和套话的心思的，可是说到后来他也确实疑惑，小时候乖巧的弟弟为何会突然有了造反的心思。

“她是宠着我，可是她最器重的永远只有你！我不过像个小宠似的，所有人只会对你寄予厚望，凭什么？就因为嫡长子继承制那个破规矩！你不过比我早出生了三年，就能坐拥天下，而我只能要点你吃剩的东西，你说可不可笑？”

见到沈嵘板着脸不说话，沈珹冷笑道：“怎么？无言以对了，你也觉得不公平吧？既然没话说，就好好想想该选择什么，你若选择母后，至少她会庆幸还有一个好儿子，若是选择皇位，那害死她的可还有你一份。”

沈嵘闭了闭眼，想到母后听到沈珹所作所为时绝望的眼神，选择好像也不那么艰难了。

“我选母后。”

他的样子很平静，平静到沈珹在想他是不是有后招，愣了一瞬才让人去写诏书。

既然有了决定，沈嵘也不是磨叽的人，三两下按照小时候学到的退位诏书和传位诏书的写法迅速写好，交给沈珹。

他仔细看过，确认没有问题后，拔出一旁候着的属下的剑，“自刎吧，你死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母后。”

沈嵘扫了一眼对方，接过长剑，剑身锋利透亮，是把好剑。

“陛下，不可！”李福德喊得声音都变尖细。

“行了，闭嘴，不嫌嗓音难听啊。”沈嵘打趣了一句，这李福德虽说已经是太监总管，地位甚至比大部分官都高，可对于残缺的身子仍旧有些自卑，平日说话也是缓慢柔和，就怕露出尖细的嗓音被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