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舒徽妜撑着沉重的眼皮勉强睁开眼时,身上的感官也渐渐回位,她的手脚又被人绑住了,若不是眼前这个奇怪的房间,她会以为自己还在黑鸦的马上。
手脚腕上似乎是被绑惯了,除了勒得不太舒服之外,舒徽妜这一次竟没有觉得疼,也可能是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盖过了那些本应有的疼痛感。
虽然眼前仍是有些模糊,但舒徽妜发现自己被人带进了房子里,不透风的房间烛火还算稳定,让她一片朦胧之中能看见几分屋内的模样。
暗红色的墙壁上整齐地挂着一排贴身衣物般的东西,型号大小都不一样,但颜色都是统一且暗沉的红与黄,底下的桌子上还有一排暗红色的罐子,每一样都一一对应,看起来还有些整齐。
这个房间似乎是个厨房,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案板,一个奇怪的人正站在案板之前,不知在割着什么。
或许是察觉到了视线,那人忽然转过了头,求生欲使得舒徽妜立刻闭上了眼,那人似乎没有发现她已经醒来,又回头去干自己的事了。
过了好一会舒徽妜才悄悄睁开一条缝看向那个人,见他没再看她,她才敢再次睁眼。可这一下却让原本混沌的视线清明起来,直接将她吓了个半死——
那些墙上的东西与“衣物”毫不沾边,那是一张张被整个剥下的人皮!
其下就是被砍下的人头,地面和墙上被凝固的血液镀上了厚厚一层暗红色的血污,整个房间就像是一个人类屠宰场。
腐臭浑浊的空气让舒徽妜窒息,而眼前地狱般的景象更是剥夺了舒徽妜全部的理智与力气,她紧紧闭上眼蜷缩起来,可极度的恐慌却抽走来她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同类的残忍死相和眼前凶手那怪物般的恐怖行径彻底让她崩溃了,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回想这可怕的一幕。
她想母亲了,她好想回家,躲进母亲怀里,听母亲哼小调儿安慰她。
如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能见到母亲该多好,西大洲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她根本就没有来过这个可怕的地方。醒来后她还能每日听母亲教她管理庶务,陪母亲赴宴参会,回家后与姊妹们弹琴作画,曹维叫她出去她再也不去了,母亲不喜的琵琶她也不再闹着要学了。
她肯定什么都听话,求求佛祖菩萨,让她回去吧,就算往后青灯为伴,余生都在寺里修行养德她都愿意,让她回家吧......
再次睁眼时,一切的乞求都随着眼前这个男人奇怪的脸而破灭了。
那个诡异的男人此时正扯着嘴角怪笑着打量她,右手还在抽风一样不住地扯着自己那枯草般稀疏的头发,力道之大似乎那些秃掉的地方都是他自己拔下来的。他的脸都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给腐蚀了大半边,坑坑洼洼的烂肉几乎要露出骨头,看起来恶心又丑陋。
舒徽妜几乎要分不清他究竟是怪物还是人类,但她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只怪物。
他手上拿着一把形状怪异的钢刀,身边的架子上挂着一张刚刚被剥下来的血淋淋的人皮,甚至好像还能那张脸皮上受害者死前因恐惧而扭曲的表情。
接着,他缓缓拿起脸皮,当着她的面,一把将那血肉模糊的一团盖在了他的脸上,那骇人的举动让舒徽妜几欲呕吐,她死死咬着自己的舌头,哪怕上面有伤口都顾不得了,她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整个血腥的房间里除了这个男人破风箱大喘气般的笑声之外没有丝毫声响,四周墙上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就好像此时正在看着他们二人一般,舒徽妜连呼吸都不敢,她只能努力压抑住不停颤抖的身体,但越是这样她反而抖得越是厉害。
怪人将那张带血的脸皮糊好后,右手再次不受控制地抓向了头发,可左手却一张一握地伸向了舒徽妜,那还带着血液与人体组织的大手重重地拍上了舒徽妜的脸颊,将她的脸上也弄满了污秽。
舒徽妜压抑不住地呜咽着,她知道自己脸上的东西是什么,但她不敢动也不敢开口,眼前这个人就是个疯子,她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会成为下一个挂在墙上的东西。
高度的紧张之下,舒徽妜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个怪人身上,他伸手过来时舒徽妜惊讶地发现,那人身上厚厚的血垢之下穿着的竟然是一身军服!而且那位于手臂上的蓝色五头雕,正是马特莱纳的标志,他是一个马特莱纳的士兵!
舒徽妜根本来不及多想为什么一个马特莱纳士兵会在宾博立如此深入的地方做一个杀人疯子,眼下她只是他刀案上的任人宰割的鱼肉,她只能祈祷着这个怪人刚刚杀完人,不会再立刻对她动手。
怪人似乎对舒徽妜很是满意,手上的刻板动作不停,却也慢慢起身远离了舒徽妜,他用他那怪异的动作将刚刚剥下来的人皮挂在了墙上空着的地方,没了脸皮的人头则对应着摆放在了下面的桌子上。
做完这些,他又回头看了舒徽妜一眼,随后扛起刀案上那具血淋淋的尸体,拖着他高大却笨重的身躯离开了这个地狱般的房间。
舒徽妜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