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洋洋而为客
今日之五色鸟族,比之于当初的鹓雏一族,又是何其的相似。
星歌与芒种初临此地,便被云渺洲的仙境之景所吸引,但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见过世面二仙叹为观止。云雾之间,各处浮空仙岛或以栈桥相隔,或以藤条相连,或根本就孤悬云海之外、清天之上,好一处流水飞花春无限的“天上人间”。
仙境就是仙境,为何又有“人间”之称呢?那可就要赖鸟族“卓尔不群”的审美了。
芒种颇为头痛地望着一处仙岛集市中穿着极尽花里胡哨的行客,这还是第一回,自诩开明的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融入这样一个种族,和他们走在同一处。
太尴尬了。
有化为人形后,就一条腿,身上却“布灵布灵”闪得像块金子的金乌;有浑身百般色泽,根本不能看,一看就晃花了眼的玲琅鸟;有化形不全,鸟身却长了个人头的迦陵频迦;更有千千万万她们根本就叫不出名字的鸟儿。或衣不蔽体,或裹得严严实实,或一个身子能接上各种脑袋,或一个脑袋也能接上各种身子,总之,这里,才真正算得上的锦绣辉煌,百花齐放。
对鸟儿们而言,似乎张扬才是它们的风格,而身穿“古板”仙界服饰的星歌与芒种,以及古板到不能再“古”的五色鸟族衣装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完完全全就是异类的存在。
同这些五彩斑斓的鸟儿一比,在仙界正统眼里已经极其出格——芒种她女扮男装这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在芒种震惊咋舌之际,星歌却始终一言不发。良久,她舒了口气,表情颇为玄妙地上前拍了拍赤岚的肩头,语重心长地道出了两个字:“懂了。”
“啊?懂……什么?”
赤岚不明所以。
星歌长嘘短叹地说:“难怪六界都说鸟族排外,这一朵朵奇葩花里胡哨的它能不排外吗?我懂,我懂,你族能与鸾鸳族达成协定在此安顿下来,实属不易啊……”
“咳,呃……小……仙子所言极是。”赤岚明白过来,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先前所说不过其一,这其二……”
呜呼呼呼呼呼……
这般都“其二”了两回,却还是未曾“二”出来,赤岚的话又被打断了。这次打断她的,是远处呼啦啦飞来的一只……唔,星歌实在找不出该用什么言辞来形容的鸟儿。
只因这位仁兄长的属实有些“坎坷”。
此鸟虽化作人形,但浑身覆有土灰色的羽毛,尤其是它的双臂处,似翅又不完全是翅,所过之处呼呼生风,一瞧就生猛的很。可偏偏它脑袋上延出来一束极长的冠羽,又隐含有青鸾之高贵。其嘴也并非寻常神仙的两片唇瓣,而是如同鸺鹠的弯钩尖喙。
一眼望下来,给星歌的感觉,就像是某个恶趣味的神仙心血来潮,把鹰之羽、鸾之冠、鸺鹠之喙给缝在了一个凡人身上,相当招摇辣眼。
此鸟化形化得也够失败的,全全然化个四不像出来。
那长相坎坷的鸟儿掀起的怪风吹得不少行客东倒西歪,转身怒目而视。可它们一见是它,神情立刻变得躲闪了起来,纷纷向两旁让去,唯恐避之不及。
而它也似乎也早就习惯了众鸟敬畏的目光,趾高气扬地飞过,扬起了漫天尘土。
此鸟掠过星歌一行之时,同样目不斜视,从她们身旁几丈之外斜窜而去,惹得星歌连连咳嗽,恼怒地瞪着那嚣张的家伙远去的背影。
但随后,她的耳畔响起一声幽幽的轻叹,那是赤岚的。
“其二,就是他。”
…………
当团团赤色的凤凰花木开遍山野之时,便预示着,枫山的夏早已远去,而枫山的秋亦已到来。
山谷中,一条小径蜿蜒而出,两旁铺满了烈红如火的凤凰花,就像铺了一层厚实的红毯。迎向每一位惊叹于如此盛景的访客。
按理,五色鸟族被整个鸟族所排挤,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这般美景,就算与鸾鸳族妥协,最多也不过分出来一个山头安置它们。
这里是云渺境边缘唯一有四季之别的荒僻浮岛,除了秋天漫山遍野的凤凰花,也无甚它物。几十万年无战事,娇生惯养的鸟儿们在四季如春的云渺境待惯了,除去偶尔的赏秋之行,已无仙愿意在此地忍受四季风霜雨雪的锤炼,即便尚武的鸾鸳族亦是如此。
将此无用之地丢给一隅能安的五色鸟族,也在情理之中。
星歌与芒种边行边赞叹品赏着凤凰花之盛美,一路走来,时光易逝,不知不觉间已至小径尽头的“宫殿”……
事实上,那所谓的“宫殿”连半间破木屋都算不上,后屋破败腐朽塌了一半,只有前室尚算完整。但正所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五色鸟族的到来,也算是给这片空寂已久的山谷带来了些许“生趣”。
木门前一如过往,站着两个目不斜视的青羽族侍卫。以至于星歌都有一种错觉,她回到了月余前的血涯山巅,木屋里首位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