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体心安是归处
“海……量?真不害臊!”
星歌小声嘟囔着。不曾想,曜华说话也不安分,说着说着竟然凑近来,弹了一下星歌的脑门:“也不知道你这小小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多思过虑,伤脏腑!”
“喂!本姑娘的身子可是好的很呐!”
星歌猝不及防之下被占了便宜,却莫名地扭捏了起来,急急忙忙捂着脑袋偏过头去,却一不小心对上了身后目光锋利如刀却始终动弹不得的荧惑。这下,她更尴尬了,转身、回身、再转身、再回身,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纳安她的无所适从。
纵使如此,星歌还是不愿服输,捏住案几边,辩道:“本姑娘的事暂且不论,那你再说说,为何不保下微祤?她毕竟是为你疗伤多年的医官,你和她的那点……情谊,难道不值得你一句说情吗?”
情谊?
特别重咬的此二字,从她的口中道出,总显得莫名怪异,就连星歌自己也顿了一顿,面上浮起一丝错愕的异样。而曜华则唇角微微一翘,莞尔不语。
原来根源在这里啊……
他从中莫名品到了一股酸味。
等了半晌,星歌实在耐不住面庞上渐起的热流,恼羞地攥紧桌角,又不敢高声言语让周围的神仙听见,压低嗓音叱道:“没词了?嗯?你倒是说句话呀!”
“你觉得呢?”
曜华的神情高深莫测,又将这句话抛了回去。
好哇,终于轮到她有话可说了!每每谈及微祤,星歌就酿了满腹的言语不得倾诉,如今,她终于得以一股脑儿宣泄出来:“其一:她是替你疗伤配药的医官,千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嗯……医官。”
曜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其二:她身陷你的翻天镜,虽说……虽说此事因本姑娘而起,但五色鸟族是你守护的族群,她又是微心族长的骨血,你难道不应照抚一二?”
“嗯嗯,翻天镜,五色鸟族。”
曜华再度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目似瞑,意暇甚。
星歌呆了一阵,她现在有理由……而且是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某位帝君在敷衍了事,但比起“其一”“其二”的理所应当,那早已在心中憋了日久的“其三”,却是让她难以启齿。
说啊,星歌!快说啊!鼓起你的勇气!
星歌纠结不定,甚至害怕再这么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把玉帝小儿的案几给捏碎了。忙着替自己鼓劲助威的星歌并未注意到,曜华听不到她的“其三”,悠悠地半睁开一只眼,看似随意地打量了一番星歌挣扎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其一,其二,其三,啧啧,还挺条理分明。你瞧瞧你自己,从什么时候起,你开始为他仙找起理由了?”
轻飘飘的话音萦绕在星歌耳畔,随之是心中骤然劈过的一道闪电。
理由!理由!理由!
星歌悚然一震。
她胡乱诌出什么“算计”,什么“搞鬼”,也并非是空穴来风。在那团“剪不乱,理还乱”的乱麻之中,千头万绪,的确难以理清,但仙仙总带着他们的目的行其事,总归有一点“线头”可寻吧?
乱局中,灵魔族是为了“光复”六界,救出祖鲲;寒鸦是为了保护他的唯一的血亲;花环到来是为了给仙界使坏;玉皇是为了保下玄冥;青华是为了救苦救难;西王母是为了昆仑山的颜面;天衡、天蓬是将与玄冥的旧怨恨算到了星歌身上;微祤则是被无辜牵涉进来的……
但在曜华身上,星歌始终看不出来他参与进这场乱局究竟是为了什么。可若是让星歌怀疑他就是所谓的“幕后者”,“巨网”的编织者,她不会,更不敢。
所以,星歌才会问,才会怀疑。
回过头来审视,星歌忽然明白了一切。自己的“其一”“其二”看似冠冕堂皇,其实就是个笑话,那未曾道出的“其三”才是重中之重。她也不过是为了求得一个心安而已。而她心安之所系,她曾一直以为是微祤,实则是在曜华。
自始至终,她根本就是在为了曜华找理由,而非微祤。
想通透了,其三,似乎也不那么难以启齿了。
“其三,其实你早就知晓了吧?”星歌一言一语,字句郑重:“微祤她……早就对你暗许芳心了,对不对?”
若不算上幻神幽兰所致的诡梦,这还是星歌将此问第一回提上台面,明摆在两仙身前。她心中仍存挥之不去的隐忧,话语的尾角也不自觉地稍上了几缕颤音。
曜华古井不波地静着,凝望着几乎快把“忐忑”与“忧虑”四字写在脸上的星歌,目光潋滟出澄澈的清涛。半晌,他的神情忽然一松,怅然而笑。
“呵……”
那声淡淡的笑音掩在凌霄殿的盛世繁杂之下,杳无踪迹。星歌与曜华之间小小的互动同样被众仙的推杯换盏所掩盖,无仙关注,无仙留意。除了阿修罗王,在场哪一个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