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时怼兮威灵怒
后尘。
“嗖嗖嗖!”
恍有漫天飞矢齐射而来,天地间所有声响仿佛在此刻彻底迸发开去:烈火烧灼、马匹践踏、兵卒哭喊、角声震天。谁让中军大帐最为显眼呢?下一瞬,被着重关照的小头目们就此给飞矢射成了筛子,埋骨在残破崩塌的营帐之下。
“唏聿聿聿~~咻咻~~”
坍塌的帐篷顶,小星昂首傲立,重重地打了个响鼻。似乎觉得还不够,那双坚实堪比山岳的铁蹄再次重重一跺。
“轰!”
原本还留些残余构筑的帐篷轰然坍塌,四角却缓缓溢出了几摊红黄相间的模糊黏液。星辰一跺,不用多想,帐篷下必是一块瞧不出人形的“肉饼”。
“咳,差不多了。没必要弄成那样。”
星宸揪了下它背上的鬃毛,似是“好意”地提醒了下小星。说是如此,但她面上却冷得像块冰砖,一丝多余的情致也无,缓缓环顾四周,手中剑仍旧向下滴着鲜血。
一次俯冲,也只须一次俯冲,叛军先锋大部顷刻被北军击散,溃不成军。此间俨然已成罗刹狱、修罗场,冲天的血腥气,伴着烈火灼燃的焦糊味,呛人鼻、辣人目。
千军厮杀在一处,大片大片的营帐如同割麦般倒伏。北军骑兵的每一回俯身挥剑,便有一只无名头颅飞起,亡魂升天;每一回长枪前刺,便有数人殒没,串成血色的“糖葫芦”。
他们是谁的孩儿?谁的夫君?谁的父亲?谁的子弟?
身死陨落之际,就连身为“人”最后的体面也失了个干净,赤条条来去,无异草莽。
不出所料地,血腥气引来了鹰鹫盘旋长空,引来了漠中的鬣狗远远窥伏,待此间事了,盛大的筵席旋即开场,大快朵颐的又何止是野兽?亦是这场原本毫无意义的,将“人”拖进同类相残之局的战争——它择人而噬,它敲骨吸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
这里,所谓的叛军,他们也曾是南方军团里的精锐,曾是在前朝魔族统领下能与北方军团一较高下的对手。星宸所率这支奇兵,也恰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营中以轻骑最多,很多人甚至连战马都来不及放出就殒命当场。
若是两方正面迎敌,叛军还真不一定会落入下风。
最初一轮“收割”之后,北军骑兵侧翼将叛军军营割成了南北两部,冲锋的先头部甚至已经冲出了军营,上了绿洲另一边丘陵地的树丛中,转过马身来预备第二轮冲锋。
营内尚未殒命的边缘叛军士卒堪堪缓过神,立刻三两抱团为战。甚或有训练有素的盾兵匆忙架起了一人还高的巨盾,盾后左右各两枪兵伺候,见马便刺,见人便砍。几人小伍默契的配合致使北军这边也终于出现了伤亡。
星宸一身亮晃晃的甲,胯前白马趾高气扬地踏在叛军的中军帐上,着实扎眼了些,一瞧便是个人物。旋即,就有脑袋活络的叛军兵卒从四方八向蜂拥而来,妄图取敌将首级。
她的身边此刻竟无一人守护,看起来确实好下手。
早先时候在凫城,星华为了不让自己的亲卫再有所损失,早就将一众侍卫安插进了驰援西北大军的各级作职领事或监察史。这在北军中是有先例的,鸿渊自己就曾是平和郡王的贴身侍卫,也是后来才封了将军与广平王。
但此举也致使了星华率此军奇袭时,没带上与鸿渊默契配合多年的亲卫。战端起,小星铁蹄如飞,冲的实在太快,安插用以保护将军的随军愣是没跟上,被她丢在了军营另一边,与叛军厮杀正酣。
瞧着虎视眈眈的士卒伺机上前,星宸将剑一横,总觉得骑着小星冲杀一阵着实没甚趣味,撞谁谁死,有违凡人常理。世间上哪有小星这样刀枪不入的马儿?还不如任它撒欢去,也好过一人一骑惹人注目,破灭了好不容易才理顺停当的凡间气运。
“星,一旁耍去,姐姐要练回手。”
星宸拍了拍小星的脑袋,纵身下马,惹得小星不解地回过首来。对上那双炯炯灵目,星宸不慌不忙地低语叮嘱一句,惜字如金:“气运易乱,不可肆意,略微收敛些。”
小星再次重重打了个响鼻,心里混成一团。方才您老还没想着低调,就这么于万军中取了上将首级,攥足眼球之后反倒想着低调了?这位星华,念头变得可真快啊……
星与马,心意相通,星宸当然也将小星的抱怨觉了个一清二楚,飞给它一个冷眼,示意它快去。她星宸行事,从来都不需要向谁解释什么,就算是与她共生小星亦不会。
小星自是还没冲尽兴,面对星宸的态度小生出来的几许怨怼,顺势都给它发泄到了那些倒霉的凡马身上。它铆足了劲,有如一梭白剑入了无人之境,蹄影所过之处,掠下死亡之风。
这边,星宸主动弃马的行为看呆了一众叛军士卒,几人相看两眼,却是踟蹰不前起来。
明明骑兵奇袭占优,势头正盛,一回冲锋便是砍瓜切菜,更何况那白马一瞧便是匹良驹,怎的马主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