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
东方将白,鸡鸣疏疏。
威严庄重的皇宫之中,红砖金瓦上沾染着几分寒意,远阔的空中飘荡着几簇白云,闷闷的钟声回荡在江迟耳边。
她一身浅绿色的官袍站在太和殿外,倒显得有些突兀了。
身着各色官袍的群臣们站在殿外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他们的脸上挂着几分笑意,像是知晓了什么新鲜事儿似的,一时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哎,那个是谁?”
“好像是个小官。”
“清河县来的一个七品芝麻官,据说是千里迢迢跑来状告周丞相的……”
江迟并未理睬他们,这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她可惹不起,只求着能平平安安便好。候在殿外的这半刻钟,她简直是如身处水深火热般煎熬,没法子了,便抬头望一眼那高耸巍峨的宫墙,称赞一番那些工匠们的鬼斧神工。
这般奢华,得花多少钱啊?
就一个院子竟造得如此华贵精致,那屋中的设计想必更不会简单了,她搓了搓手,看着眼前这汉白玉的栏杆已经开始期待了。
“上朝——”
大太监一声高呼,群臣皆入,江迟也顺着人群走了进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站毕,皇帝方才缓缓登上龙椅。
江迟挤在最后边根本看不清皇上究竟长什么模样,只踮起脚尖蹑手蹑脚地望了一眼后才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一句:“确实年岁已高……”
“今日各位爱卿可有事启奏?”
“有!臣江迟有事请奏!”
对于江迟这个名字大多数朝臣还是尤为陌生的,既未在盛京城中听说,也未在世家大族的名谱上见过,众人齐刷刷地回头望去,只瞧见一个身着官服的女娘从远处走近。
江迟一身浅绿官服坦荡荡地走向太和金殿中央,不像其他朝臣那般卑躬屈膝,也没有□□的笏板在手,只带着袖中那两股清风而来。
少女挺拔的身姿被梁上金顶照耀,映下半片光辉,头上那顶乌黑的长翅帽将她衬得极为沉稳庄重,俨然一副大家风范。
“爱卿有何事要奏?” 元禹帝慢慢开口,语气略有些低沉,似乎是在斟酌什么。
江迟躬身福礼道:“臣有一怪事欲禀告陛下。”
“讲!”
“臣本是清河县令,而今千里迢迢赴京乃是为了清河矿山一事。这半年以来,清河县里怪事频发,矿山不仅坍塌、起火甚至还有人在矿山里私铸□□。”
“然矿山一事事关国本,臣又百般追查无果,这才出此下策,贸然进京……” 江迟话毕,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大殿之上。
站在两侧的朝臣看得有些迷糊,不是说今日是来状告周丞相的吗?怎么半个字都未曾提及周相?
这小县令真是有意思!
“竟有此事?朕为何却从未听闻呐?” 元禹帝轻轻扣击着身前的龙纹金雕桌案,厉声反问。
这时,吏部尚书走了出来,躬身道:“清河县地处西南,距京遥远,消息传得慢些也在情理。”
殿内一片哑然。
元禹帝捏了捏眉心,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那朕要巡抚作甚?”
“三河巡抚何在?”
跪在殿下的江迟撇撇嘴,这皇上还真是喜欢演戏啊,事情经过她早在奏折里写得清清楚楚了,何必做出这一套来呢?
果然是圣心难猜。
周丞相的目光落在江迟的身上,想借她人之口说出陈亭远的罪过,以便为自己开脱。可偏偏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县令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也不知是在谋划些什么。
朝中人尽皆知是他一手将陈亭远提拔上来了,如今是想推脱也推脱不掉了。本想着在西南安插一个心腹能方便行事,如今反倒引火烧身了。
周丞相用朝服袖子蹭了蹭手心里的汗,迫不得已开口道:“回禀陛下,三河巡抚陈亭远已有三个多月未曾进京述职了,老臣之前见他踏实肯干还曾引荐过他,却不成想这多日未见,他竟尸位素餐!”
江迟听得这话真是嘲讽。
她寻声音望去,都是一把老骨头了怎么还是这般野心勃勃?江迟不自觉地摇摇头,真是可恨呐!
元禹帝见江迟这般情状,刻意询问道:“江爱卿为何摇头啊?”
突然被点到名字的江迟立时一惊,再抬头望去时,这皇上似乎变得和蔼了不少,既如此说出来那事来应该也不碍事的。江迟想罢,沉声道:“启禀陛下,他死了!”
“什么?”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朕的从二品大员不声不响地死了都没人知道?简直猖狂,真当朕是个摆设吗?!” 元禹帝拍案而起,怒不可遏。
一向惯会阿谀奉承地周丞相顿时跪倒在地,“陛下息怒,陈巡抚多日未曾进京述职,臣等却迟迟没有去信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