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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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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往后挺长一段时间里,仅有极少数人能把同文行在京畿以北的一夜发迹和昭阳大公主联系起来。公主府与越阳文家之间逐渐建立起一种长久而隐秘的关联,正如浩荡河川之下的深水潜流,面上平静无波,行舟其上者也鲜少注意。

为解西北燃眉之急,文司宥出洋带回来的千万黄金全给昭阳公主兑了军粮——虽说在小飞虹下,文司宥只向昭阳公主要了一纸行商文牒,但昭阳公主断不会如此亏待与她有恩之人。西北大胜渠戎后,文司宥提供的粮食还剩了小三成,在昭阳公主运作下,一概以官价收入粮仓,用以赈济中原遭饥荒的州郡。此后两年,文司宥没回越阳,反而留在京中扎下根来,手握昭阳公主靠官粮收储为他拿回的一笔本钱,以此为基底,开始一步步做大,稳固同文行的地位。

行商走货看重时利,京中达官显贵云集,口味更是刁钻,京畿坊间各色商贾行脚不知凡几,要想在百贾中脱颖而出站稳脚跟,首当求“新”,退而求“早”。文司宥出海行走多年,眼界不凡,心思本就活泛,只是在宣京人生地不熟,高门贵胄中诸多风向、意趣若无人指点则少不得吃力,若能早旁人一步知晓,甚至加以引导,则有大利可图。文司宥但凡有求,便往公主府去一纸素笺,府上无有不应。只不过他从不明着递帖过府,昭阳公主回朝后亦整日忙于兵事,也鲜少见他,只叮嘱宣连隐代她照拂。

两年后,文司宥又挣出了一份足以给他撑腰的万贯家财,盘算着时日到了,遂托人向公主府递了话。

此去一别,经年可期,感念大公主殿下照拂,得缘再望来日。

昭阳公主一听便知,文司宥这是要回越阳去接掌文家了。她想了想,也不按礼节回什么客套别辞,只叫宣连隐翌日去驿站送一送,并带了一句话给文司宥。

——早年间公主府与文家的婚许,天家有意,仍作数。

文司宥便知道,这就是昭阳公主拿给他傍身的最贵重的筹码。单凭这句话,偌大一个文家就绝无人敢欺到他的头上,那些个趁着他这少主这些年出外不归,上蹿下跳可劲作妖的分家旁支全都要偃旗息鼓——不论这婚事最后是不是落成、何时落成,昭阳公主让宣连隐带这话作文司宥的饯别礼,是意味着公主府要做他回文家夺权的靠山了。

毕竟两年前,文亦鸿就有意放权给长子,彼时文司宥就该回越阳接掌文家——只不过宣京宫宴一见,他就决定把出洋归来的全部家底都转头送去了西北,而后越阳那头不灵醒的亲戚和郑家人就伺机而动搞出不少幺蛾子来。文司晏这几年一边管着同文行的账目,另一边也要行船出洋,一年大半时间不在本家,总是无法面面周全,渐渐被侵吞了不少。文司宥一直不动声色,装着无暇顾及越阳那头的样子,一心扑在宣京往北的营生上,在公主府的隐秘扶持下养精蓄锐,待有一日重整旗鼓回到越阳,成为文家名副其实的主人。而昭阳公主素来重情义,欠了文司宥天大的人情,自然要在这关头重礼还他。

只不过文司宥未料到昭阳公主的礼还得这么重——昭阳公主不仅提了这桩因她少时从军而悬搁在旁的婚约,还就着这桩婚约的由头,顺势为文氏一族讨了个商爵抬举身份。文司宥回到越阳三下五除二收拾了几个吃里扒外的亲戚,彻底架空了文亦鸿,缴了他手中家印、对牌,刚清理完门户、洒扫门庭预备开柜查账,天家的封赏脚尖并脚跟地就来了。仪仗铺了一条街,人皆窥觑议论不停,文家一时间风头无两,原本因着少主归来一顿雷霆手段的弄得文家上下惶惶的肃杀气氛都一扫而空——文司宥时年十九岁,未及加冠就封了个清源伯,越阳喜庆得仿佛人人与有荣焉。

文司宥整理停当后就不得不再上京谢赏。他原想着,按着规矩这回无论如何都得往公主府递帖子了,昭阳大公主透出点儿明着拉文家上船的意思,他横竖得给个回应。但文司宥刚把住文家,郑氏的旧账还没料理,他尚有太多事要做,眼下还未做好应承下来的准备。不过他往宣京去了信,得知就在他启程前,昭阳公主已经离京北上回西北大境了,边防天枢大营少不了她——正好与文司宥岔开了道,让他二人不至于得了便宜后还一同到天家眼门前凑着讨嫌,文司宥倒是里外松了口气。大公主是地道聪明人,脾气虽不好,但胜在至细微关节处总是妥帖。文司宥庆幸,他与昭阳公主之间大约是有一些默契在的。

转过一个年头,文司宥行了冠礼,照旧上京去领立冬宫宴,这回从他到宫门起就有人领着他一路进去,纵然他行事再低调,文家眼下也是世家门第里独一份的风光。

人人都盯着呢。文司宥打着伞,面无表情地垂着视线端看脚下,汉白玉铺的小拱桥上蟠龙纹沟壑里积雨涔涔,如注横流。

昭阳大公主仍在北地驻守天枢营,听说东宫皇太子去了信哄她回来她都不回,只是今年乖巧了,晓得写个告罪折子回来给圣上告假。

文司宥走在绵密入骨的冷雨里,脸上映着廊下八角宫灯荧煌暖光,形影悠长。他又走到了三年前与昭阳公主相遇的小飞虹下,领路的中贵人进去通传,文司宥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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