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
谢韫慧正在那儿喋喋不休地骂着那满嘴胡诌的,张半仙,忽的,谢韫儒一声咳嗽,打破了这种喧嚣。
韫儒呵斥着:“慧儿,不得无礼,张半仙是我请来的客人,你就是这样待你兄长的客人的吗?”
谢韫慧冷哼一声,气哼哼地离开了。
“半仙的提点,谢某记住了!”说罢,谢韫儒奉上了一袋碎银。
张半仙揉了揉脸上的淤青,韫慧那一团扇,好巧不巧地打在了他的伤口处。——那一块脸颊,才挨了启晟的一拳。他哀婉地叫着:“哎哟!算个命,说几句真话可真难啊?动不动就被打。”
“恕谢某直言,人们想听到的,都是他们喜欢听的,老先生为何不明白这一层呢?”
张半仙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老朽最近过得穷困潦倒,还多亏了谢公子,老朽最近才进了些油水,吃了顿饱饭。谢公子是老朽的恩人,老朽自然要知恩图报。”未几,他又说,“其实老朽的话,是真是假,几年后自然会得到印证,老朽又何必多此一举,来说假话诓骗别人呢?”
谢韫儒笑了笑,又奉上一锭元宝。他懒得听他奉承,更不想听他哭穷了。
“听说,老先生得罪了世子爷,在京城里快要过不下去了。这些银子,是先生的路费。”
张半仙拿着这些钱,忽而,叹息一声:“我这么说,原不是为了扫谢公子的兴。尊夫人是好,只是她这种女人,与你不大相配,只怕到你到后头,恨她愈深……”
送走了张半仙后,谢韫儒一个人在府中走着。寒春的风吹着,吹得他的脸刺痛。
谢谦瞧出他家少爷的异样了,奉承地说道:“少爷,您要不要去二少奶奶那儿?您这些日子,都是在二少奶奶那儿过夜的。这二少奶奶准备了好些茶点等着少爷呢。”
“不去了。”说着,韫儒往东边走了。锦瑟的院子,就坐落在那儿。
谢谦是知道韫儒的性子的。他偏不信张半仙的那个邪,又想着,他已经忍着好几天没有到锦瑟那儿去了,心里肯定想得紧。
不过,这何晚樱是怎么做到的?把这大少奶奶叶锦瑟镇得一点气息都没了?
心里正疑惑着,便去二少奶奶那儿答复了。
结果自然是让何晚樱气得摔杯子。她眼中溢出了泪水,想起从前年少时的情爱,她的心中愈发悲凉了起来。
“晚樱妹妹,你以后要给我当新娘子的。”那时的谢韫儒在树下逗她。
何晚樱俏脸通红,别过脸去:“韫儒哥哥尽瞎说,真讨厌!”
“是真的。”晚樱正嗔怒着,却见方才还在和她开玩笑的少年一把从背后抱住自己,谢韫儒扑闪着卷翘的睫毛,笑得美滋滋的,“我亲耳听到何叔叔答应我爹的!他还说咱俩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呢!”
“哎呀!韫儒哥哥说得越来越不像话了!”
明明也就才过去五年,如今却什么都不同了!她虽爱他的俊美,但却嫌弃过他当年家道中落。
何晚樱不禁在心中恨自己!当年她怎么就着了娘和舅舅的道了呢?怎么就对他们言听计从了呢?
心里却又安慰自己,罢了罢了,就算她是个妾,但她还是有办法把那作为正室的叶锦瑟狠狠地压下去。
这般想着,一双眼眸看着桌子上的一个碧绿的小瓷瓶。
谢韫儒走着走着,就到了东边叶锦瑟的屋子那边。他已经有月余没来过这儿了,低下跟红顶白的奴才也势力了些,奉承讨好着晚樱,却对锦瑟不闻不问。听说,这院子里里外外,只有雨珠这么一个陪嫁丫头打扫,偶尔锦瑟还得亲自来做做着屋子里的活计,时不时地还得起来绣些绣品,托谢谦拿出去卖,换点吃的用的。
这些日子,谢府的一文银子她都没用了。
“少奶奶,您不能再这样跟谢少爷倔下去了!上次那些事,也是咱们不对,这谢少爷也是个娴静人,若是你肯服个软,求个情,他肯定待你如从前那般。”
叶锦瑟穿着青色布衫,在那儿摆着棋谱,望着黑白棋子,一脸淡然:“这是我能决定得了的吗?他曾说,他对那位何小姐已无情意,可不照样把她接进来做平妻了。果然,他这样的人,不能轻信。”
“少奶奶!”雨珠只是叹息,我的大小姐啊,你就怄着吧。
叶锦瑟的直觉告诉她,无论是她,还是何晚樱,都是谢韫儒的棋子。可笑的是,她这个命不由己的棋子,现在还有闲情逸致来摆弄着棋谱。
“会说人话的,未必就是人。”想起韫儒上次那话说得刻薄,锦瑟不经意说了这句。她低头看着棋谱,并未瞧见韫儒朝他走过来。
“少……少爷来了……我们……”雨珠的话语说得磕磕绊绊的,惊动了还在淡然地摆弄棋谱的锦瑟。
锦瑟吓了一跳,仰起了脸,声音颤抖着:“啊?”
谢韫儒爱极了她这幅对自己又爱又怕又不敢得罪的样子,唇边闪过一抹笑容,故意凑过去摆上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