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草
陵明这才明白她在难受什么,忍了忍笑意:“凡人都说钱生钱,许是他们觉得多给我上贡些金银,我便能多关照他们些。”
许千度撇着嘴,心里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点头道:“那倒也是。”
她无比艰难地把目光从那功德箱上移开,朝端坐上方的泥身像望了一眼。
只一眼,她便笑得弯了腰。
陵明的泥身像同他没有半点的相似之处,穿金戴银便不说了,大约凡人都觉得丰盈些就是福气多,有钱得往明面上摆,这泥身像肥头大耳,胖得连腰也没了,满手捧着金元宝,恨不能连肩上也扛它两个,硬是把一个飘逸出尘的天市仙君,塑出满身的俗气。
“仙君你这泥身像还真是……哈哈哈——”
许千度笑得接不上气,陵明伸手扶了她一把:“笑归笑,等回了天界可不许到处说。”
“自然自然,哈哈哈——”
陵明望着她,心口疼得厉害,可心底却是欢喜。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泥身像塑得颇有些凡尘气,见许千度方才因魔界的事忧心难过,这才带她来排解一二。
沉思片刻,他使了个诀,把功德箱里的金元宝勾了两个出来,预备着后几日在人间行走时用。
看见他手中的金元宝,许千度登时不笑了,凑上前仔细地瞧:“仙君,你这大元宝可真好看,能让我拿回去,细细看上个三年两载么?”
陵明给她一个,她欢喜地捧在手心,可想了想,又塞了回去:“不行不行,君子爱财,当取之有道。”
陵明把两个金元宝都放在她手中:“不是送你,是让你帮我保管着,接下来几日在人间行走,处处都要用钱。”
许千度这才收下。
天市仙君庙的左侧有不少凡人在求签问卜,她跑过去听了一回那些求问之事,无非就是什么时候能发大财,什么时候能买上套好宅院,无甚稀奇的。
就在这时,一名金银着身的妇人走了来,口中念诵几句,虔诚地抽了一签,低头读了读,不觉疑惑起来。
签上只写了“否极泰来”这四个字。
那妇人虽识得两个字,但背后的道理却是不通,立刻起了身,巴巴地去问那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老道。
一丝灵力忽地没入老道眉间,许千度疑惑地回头看向施法的陵明,见他不言语,只得又那老道。
老道睁了眼,捏了签晃头道:“所谓否极泰来,那便是先走到无路可行之处,才能见着柳暗花明。”
夫人睁着两只眼,满脸的没听明白。
老道又开了口:“夫人家中可是做这米粮生意,但这段时日铺子里的米和面卖得不大好?”
“是是是!我正愁呢!”
“今日贫道便与你指点迷津。”老道清了清嗓。“今岁得老天庇佑,各地的粮食收成颇佳,这本是件好事,可对夫人来说却未必。”
“是啊,粮食一多,主顾能买粮的铺子也就多了,好几个都不上我家的铺子了。”
老道捻须一笑:“夫人家的铺子向来卖那等精细稻米,今年不如换一换,卖些粗的。”
“粗的?”夫人愣神。“谁会爱吃糙米硬米煮的饭?”
“吃惯了山珍之人,自然要寻些与众不同的来尝上几口。”
夫人犹豫:“可硬米难以下咽,谁吃得下去啊?”
“自然不是满碗的硬米,得同细粮混在一处,再打出个时新稀罕物的名头,定会有人上门。”
夫人思索片刻,猛地一拍桌案:“我晓得了!那些贵人虽说在吃穿上都是顶好的,可要是打出个稀罕的名头,他们定是争着抢着要买!硬米么……丰登巷里有一家!”
老道含笑不语,见这夫人心满意足地去了,又闭了眼养神。
看到这里,许千度总算咂摸出陵明的意思来。
他是在帮魔界寻揽生意!
“仙君如此费心,我真要还不清了。”许千度行了个大礼。“将来便是要我赴汤蹈火……”
说了几个字,她却犹豫起来。
陵明本就是天界的次君,修为又高,想做什么做不到?何须她一个魔界中人帮忙?
几番思忖,她也只有在许流云一事上能出些力气,把这个替身认认真真做下去。
不求最好,但求最像!
“仙君,我……”
“今日所行,不过是个一时之计。”陵明截断了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还是得把法术精进些,将来回了魔界,也好造福一方。”
许千度郑重点头:“仙君对我魔界的庇佑之心,我定会铭记……”
“拜见二位仙使!”
许千度疑惑地回头看去,见一名身着乌夜黑的无常使冲她和陵明拜了一拜。
她忙还礼:“敢问这位阴差……”
“小使俗名炎午。”炎午恭敬地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