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
永娘说,赵良娣为了绪娘的事狠狠闹了一场,哭了好几天,害得李承鄞赌骂发誓,哪怕绪娘生个儿子,他也绝不看绪娘一眼。
皇后说,这个孩子生下来,就作为皇长孙,交给她抚养。
好不容易出一件大喜事,宫里反而乱糟糟起来。
呃,不对,喜事的前提,得是李承鄞没被戴绿帽子。
皇后还真是心够狠的,竟然给自己的儿子送绿帽子。看来这个孩子是生不下来了,就是不知道皇后和赵瑟瑟谁会出手。
绪娘被安排在一处偏僻宫殿内,铃铛倒是想去看,但是永娘拦住了:“太子妃,去不得!据说太子殿下曾经答应过赵良娣,绝不会有二心。那日太子殿下也是醉了,才会宠幸绪娘。眼下赵良娣正哭哭涕涕,闹不痛快。太子妃如果此时去探视绪娘,赵良娣会以为太子妃是故意示威……”
永娘还说:“趁这个机会,太子妃应该同赵良娣示好,赵良娣正烦恼绪娘之事,如果太子妃微露交结之意,赵良娣定然会觉得十分感激。如果太子妃此时能够与赵良娣修好,到时即使绪娘产下男婴,必然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永娘又说:“太子妃一定要提防,不要被赵良娣当枪使了。”
铃铛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叫当枪使。”
永娘说:“赵良娣这么恨绪娘,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她的孩子生不下来。她要做什么,太子妃不妨由她去,乐得顺水推舟,可是太子妃自己断不能中了她的圈套。法子可多了,太子妃是正派人,不要打听这些。”
有时候铃铛觉得,永娘的名字起得真好,永娘,永远的娘,总把她当孩子看。她也乐得跟永娘撒娇,永娘说不要看,那就不看好了。
已经到了就寝的时间,刚打过第三个哈欠,李承鄞忽然来到了承恩殿。
赵瑟瑟刚刚和他置气,道:“太子妃再不好,也是堂堂正正西洲公主,豊朝的太子妃,您应该亲近的妻子,总不比某些贱婢,就知道狐媚惑主。”
李承鄞望着她一开一合的嘴,忽然觉得格外想笑。
赵瑟瑟永远也不会知道,她口中那个高贵的太子妃,一直回护她的太子妃,曾经也是个奴婢,甚至连奴婢都不如,比牲畜更第一等。
李承鄞心口钝痛。
对,他就是爱上了一个卑贱到落在泥地里,都嫌糟污了泥巴的奴隶。
但是奴隶又如何,世家小姐的高贵,不也是学来的吗?铃铛她在太皇太后宫里受训三年,如今仪态早已不输各位世家贵女。赵瑟瑟了不起,赵瑟瑟清高,赵瑟瑟出身赵家,所有人都喜欢她——
但这一副自恃高贵的嘴脸,让他生厌。
他容不得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被这种话中伤。
李承鄞拂袖而去,当场去了承恩殿。
太子要在承恩殿过夜,这可乐坏了永娘。刚好铃铛已经换了寝衣,李承鄞坐在床上,眼神含笑地望着她,眼中的笑意浓得能拉出丝来。
李承鄞的眼睛瞟了一眼窗外,把她拉进怀里,声音却冷冷的:“绪娘的孩子你怎么看。”
“母后说,生下来,我养。”
李承鄞思忖了一下,问道:“你答应了?”
他的声音提高了不少,责问道:“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自己怀不上孩子,就把别人的孩子抢过来,自己抚养长大,以后让他叫你娘,来保住你自己的地位。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铃铛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不能生育,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东宫里平日战战兢兢没人敢提,但是不妨碍有人私下嚼舌根,每次一说起这个,她就想起当年换亲时候,那家人说她“不下蛋”那种鄙夷的眼神。他们这种最底层,女人就是娶回来干活、生子、伺候一大家子的,她又瘦弱又不能生育,放哪家,哪家都不会要她。
铃铛直接把李承鄞推开,站起身来,给了李承鄞一个大嘴巴子。
“你不就是气,你是顾淑妃的儿子,却在母后那里长大吗?”铃铛冷冷地说,“你在谁那长大,那是上一辈的事,少来我这撒气。但是你出言侮辱我,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李承鄞,有些话,就算你再想说,也得给我忍住,说出口了就永远咽不回去,用你们中原话就叫覆水难收,你懂了吗?”
“所以,你,现在,立刻,马上,离开我的寝殿,马上给我消失!”
李承鄞本就有气,被她这种态度一激,火气也冒了些许出来:“这里是东宫,我是太子,我爱在哪睡在哪睡。”
“行,好,你是太子。”铃铛气得发笑,站起身就要往外走,“那你就睡这吧。”
李承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是我的太子妃,我今晚就让你睡着。”
铃铛把他的手甩开,恶狠狠地说:“你现在敢拦着我去小厨房找吃的,等会我就把你变成宵夜!”
李承鄞一愣,那点气立刻就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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