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产
李承鄞已经守在铃铛身边整整两天了。
两天前,他们探讨过皇室的作用之后,两个人厮闹了一会。情到浓处自然而然,两个人没忍住亲了很久。但是他们都记得铃铛肚子里还有孩子,也只是抱在一起亲了亲,别的什么都没做。
可是没多久,铃铛的贴身衣物上就找到了褐色分泌物。
她难受得翻来覆去,小腹紧绷绷地痛,浑身无力,还有些见红。李承鄞当即召了太医,说是胎儿有些不稳,最好卧床静养,有少许血迹是正常现象,只要不比月事多,就不用太担心。
李承鄞忧心忡忡地去了中军帐内。那边一结束,立刻最快速度赶了回来。铃铛睡着,但是睡得不甚安稳。他哄着铃铛吃了保胎药,铃铛哭着说自己肚子痛得要命,缠着李承鄞要他抱。她睡不安稳,不管怎么样肚子都痛,到了夜半,更是涌出血来,比往常任何一次月事量都要多。
李承鄞不住地宽慰她,说孩子一定能保住,让她别多心。可是他自己都没底。
清晨,铃铛开始分泌血块。
两个人的脸一点点白下去。他们还抱有幻想,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可是很快,铃铛娩出一块巨大的血块。李承鄞不敢耽搁,来不及叫太医进来,自己跑过去询问。
太医一看他手里的东西,立刻跪下,求他恕罪。
那是孕囊。
李承鄞愣住了。这就是他们的阿穆。
孩子,彻底没有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铃铛已经熟睡了,永娘称她排出血块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好像全身的酸痛和紧绷都随着那污血排了出去,只是身体空落落的,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疲惫。
李承鄞茫然地站了一会,叫醒她,哄着吃了药,怎么都睡不着。
可是他终究还是睡熟了。
他在一片漆黑中摸索前行,忽然远远地看到一点光。他看到铃铛跪在地上,小腹已经瘪了下去,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一滴一滴砸在地上,砸的他心都碎了。
可他还看见一个小孩子,只有几岁,看不清样貌和男女。那孩子站在铃铛身前,伸出小手,轻轻抚摸她的头。
他本能地觉得那就是他们的阿穆,他疾冲过去,想要拉住阿穆,再不济,抱抱他也可以。可是阿穆却没有与他说话,他只是亲了亲自己的母亲,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李承鄞愣在原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孩子没了。
他小心翼翼地告诉铃铛,铃铛扑到他怀里,哭了整整一夜。李承鄞没有大声哭泣,只是流着眼泪,哄她吃药、休息。
“小月子也是月子,月子里落泪会留下病根,别哭了,孩子还会有的。”
铃铛啜泣着,气都理不顺。她问他:“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孩子没了?”
为什么?
李承鄞也不知道。
他从人到心都是木木的,想哭哭不出来,眼眶干涩。他无数次询问过太医,铃铛身体究竟怎么样,能不能怀,对她有没有危险,孩子怀了能不能保住,能不能顺利生下来,铃铛吃的那些药需不需要调整,会不会影响到怀孕的状态或是孩子出生后的健康……
每一次,太医给出的回答都是,可以,好好养着不会有大碍,只是不能把胎儿喂得太肥太大,一定要记住适量运动。
太医不担心她怀上,太医只担心她能不能顺利生下来。
可是,才不到两个月,孩子就没了。
李承鄞只是觉得难受,他耳边响起小孩子的哭叫,喋喋不休地,问这个未来的爹爹究竟是谁害死的他。李承鄞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闷得他戾气上涌,非得劈砍点什么东西才能好转。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他必须要问清楚孩子究竟是为什么没有了!
太医跪了一地,全都瑟瑟发抖着,不敢说一句话辩解。见状,李承鄞愈发难受,他自认为自己只是很冷静地询问,可是他的样子落在众人眼里,就成了太子殿下满眼猩红,神色狠厉,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要把他们通通处死!
只有小郎大夫知道怎么回事,太子殿下疯病发作,出现幻觉幻听也好,意识扭曲也好,情绪淡漠或者癫狂也罢,他自己都没有感知的能力。可能在他心里他还认为自己在隐忍克制,因为他眼中的世界,已经不是正常人眼中的样子了。
眼见太子殿下越发癫狂,时恩心里害怕,于是悄悄退出来,去寻太子妃。可是太子妃睡着没醒,谁也不敢吵醒她,生怕太子殿下知道之后会活活将他们打死。时恩和永娘记得团团转,两个人心一横,干脆决定联手撒个谎。
不多时,永娘来报,称太子妃殿下刚刚醒转过来,郁证发作,心情抑郁以至于头痛难忍,打发永娘来找李承鄞,想要李承鄞陪陪她。
李承鄞不疑有他,立刻回了房间。铃铛失了孩子又哭了一夜,到底还是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