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发男人将手搭在车窗外，深蓝色的衬衫贴着他健阔的身材，挽起的袖子和解开的衣领下是小麦色的皮肤。他的手腕戴着一只看起来就很名贵的精英手表，手指上也同狱寺一样多了好几枚戒指。

山本的黑色短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搭配上那张真挚喜悦的笑脸，莫名给他增添了几分少男的英气，不像//黑//社////会，也不像社会精英。结合之前相处的细节，我对他的印象标签是「每个家长都想要的好儿子（黑//道//版）」。

外表开朗阳光，人际关系也处的很好，年纪轻轻就在跨国公司上班，谁不想要这样的孩子啊，我也想要一个——只要不是我来生。

而他身边的狱寺则完全相反，西装一丝不苟，连领带夹都服服帖帖，那些造型奇葩的耳环项链更是摘得一干二净。和那晚见到的杀马特造型完全就是两个人，只能隐约见到衣衫下露出的不羁纹身。

话说这两人本来也和我差不多大吧，我身上就只有一股半死不活的阴郁，无时无刻不在和身边的人宣告着「我没死，我很好，但就这幅模样」。

就，感觉很奇妙。

我脑海中只能想到一个词——人模狗样。

不，说是招摇撞骗也行。彭格列就是靠这几张脸来骗年轻人入职的吗？

现在的画面也很奇妙，两个看起来就气度不凡的正装社会人士坐在车内，和坐在公司门口满脸「好想去死一死」的表情模仿着思考者的女青年搭话……像不像被炒鱿鱼的社畜拦着公司高层的车？感觉他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叹着气递给我也没什么违和感。

“你坐在这里干嘛？”山本上下打量着我的衣装和手里的公文包，恍然大悟道：“难道是来面试的？”

“啊。”我发出短促含混的声音，拍拍衣服从地上站起来：“嗯，我正在找工作。”

“我记得千枝岩你是法学生……”山本笑了起来，指了指身边的银发男人。他仿佛是真心为我高兴似的，很自然就说道：“我和狱寺也在彭格列工作，那看来以后就是同事了。”

“啊对了，我上次是不是忘了和你介绍他，这家伙叫狱寺，是我朋友。”

我知道啊他不光是你朋友还是彭格列的CEO。

银发男人的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转过头来，用那双透彻的湖绿色眼睛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何，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哀怨，错觉，一定是错觉。

他没和我说话，低声嘀咕：“你这种替别人盲目自信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我深以为然：“别这么说，我应该是没戏了。”

也不知道山本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也许正是因为他不负责面试工作？而我面试发挥的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想进彭格列集团除非走后门。就算我和疑似公司高层的这两位有过几面之缘，但也不代表他们会刻意给我放水吧。狱寺看起来可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

……诶，你们公司的高层不在公司里呆着，就成天开个车在大马路上闲逛吗？

说到车，那天晚上开的还是玛莎拉蒂（Maserati），今天今天就换成福特野马（ Mustang）了，虽然都是m开头，但价格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后者我咬咬牙工作几年还是能买得起的。

“今天没开那辆红色跑车？”

这句话一问出口，副驾驶座上的气压更低了。

看出了我的烦闷，山本很贴心地没有继续面试的话题，对我解释道：“这是我的车，红色跑车是狱寺的，那天晚上因为开车接电话出了点……”他话没说完，狱寺一记肘击让他闭嘴了。

“好痛……狱寺，千枝岩说得对啊，交通安全还是要注意的。”

故作严肃的语气听起来真的像在关心朋友一样。山本捂着肚子，看起来多了几分委屈，而那上扬的嘴角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他的确是故意的。

交友不慎啊狱寺君。

“哇，好惨。”

也就是说在那天晚上我提醒过狱寺注意交通安全后，他依旧我行我素，导致出了事故，车子暂时无法使用了。联想到刚刚他的眼神，这是在迁怒我乌鸦嘴？

……哈哈，活该。

提醒过了还不长记性，就该让他和交警们好好交流交流。

我毫无同情地想着。

“别在意，日本的交通罚金也不贵，多罚几次就习惯了。”但我还是有点心疼车：“可惜了跑车。”

狱寺纤长的手指插进银色发丝中，烦躁地抓了几下，他原本并没有太过在意「突然出现」的我，眉头微皱在思索着自己的事，此刻像是第一次认真把我放在眼里一样，只是表情不太友好。

“你那话是什么意思？”

“觉得车子好惨的意思。”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家了，bye。”理智告诉我我应该在这两人面前多刷些印象分，而我的大脑早已发出了饥饿的信号——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