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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另一个叫鲍德温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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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敢.....他目光失焦浑身僵硬,因为只要她想,便能暴露自己的所有不堪。只能潜伏于阴暗的鼠族如何能忍受光明?就算它也曾生活于阳光下......

“而巴里安是个理智又善良的人。听从理性吧,弟弟。别像母亲一样被复国与圣战蒙蔽了双眼,别再执着于祖辈的荣耀。”

此时一阵孩子的欢笑犹如水银珠弹跳在固化如冰的寂静上,化解了两人之间的无形对峙,茜贝拉松开他立于侧面,诧异地看着被掀动的白色纱帐。

一道和桌案差不多高的影子从门边窜来,带着室外的阳光与清新气息,直直往他们扑去,却被扫落在地的卷轴和女子的裙摆绊了一跤快要摔倒。

本能使他摆脱了软垫的桎梏探身出去接住了那小小的身影,一团沉甸甸的东西重重扑进怀里把他带得后仰撞上椅背,接着还不甘心,环住他的脖子像只猴子一样利落地往上攀。一种久违的暖意充盈在他缺乏感觉的身体中,因为接住了他一生中最珍贵的赠礼:王国的继承人,他的外甥。

“鲍德温!”茜贝拉的嗓音因为愤怒与焦急而越发尖厉,不知道喊的是他还是她儿子,直到说出下一句话:“你最好快点下来!”

三四岁的男孩撇撇嘴,不情不愿地从他身上滑下来,却依旧坐在空出一小片的圈椅里。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愿放开男孩,甚至还想把脸埋进那蓬松的金发里,汲取一些生机与活力,驱散周身暮气。

“舅舅,我想你了。”小鲍德温像没睡醒一样黏糊糊地说(他缠绵病榻的这段时日都没有见外甥,后来又忙于政务),贴着他的袍袖深吸一口气,“你身上好香啊!”

“是木槿根的汁液,还有密陀僧粉的气味。”他解释道,“还有缬草*。这个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现在闻起来香是刚刚上过药的原因,再过两三个小时他就“原形毕露”了,届时只能靠没药熏香来遮掩。

(*木槿根汁和密陀僧粉治疗皮肤病/溃烂,缬草安眠。)

男孩很快对香味丧失兴趣,又扬起手里的木马骑兵,“伊本去集市上买了一个送给我,好看吗?是不是很帅气?”

“嗯,好看。”

他可能没告诉你这是个萨拉森轻骑兵......他想。我们可不穿皮甲和棱甲,不戴这种饰有羽毛的尖顶盔,这年头谁还用直拉弓啊?拉弓耗时又不好控制射程。显然制作者对轻骑兵缺乏最基本的了解。

于是他接着说,“可是你该上学了。我会让昂古莱姆的博尼法斯来传授你拉丁语,并亲自教你这些骑兵该派上什么用场。”

“啊?”像任何一个调皮的孩子一样,小鲍德温皱起了眉头,微侧过头,“说实话我更想学骑马。”

“那就让......”他给茜贝拉递了个眼色,最好让孩子的养父教他骑马。先把这个任务派给居伊吧,如果不能和未来的国王好好相处,他这个摄政王就别当了。

她尚未开口男孩便抢先一步说:“我要舅舅教!”边说边攥住他的衣袍。

一瞬间房间里又安静下来。茜贝拉知道他最讨厌别人谈起自己的身体状况,识趣地缄口。

“以后再说吧,”他还是不想断了男孩最后的念想,也算是自己的,“我之前摔了一跤,腿有点疼。”事实是,熬过神经痛后右腿麻木得更厉害、更不听使唤,他可能彻底瘸了,不知道不用拄拐还能否站稳,以后还能否骑马。

小鲍德温懊恼地垂下头,小心地从圈椅上爬下来,好像怕弄疼他。这孩子长得和当年的他真像。一样的发色,一样的眼睛。他很想再摸一摸那一头乱发,阳光自其上滑落,可能还有着干稻草的清香。但是他的手在半空停住了。他想到手套和绷带下隐藏的是什么。他不希望这孩子与自己拥有相似的命运。以后还是少见面吧......

面前的男孩突然好奇地端详着他的脸,然后重新露出了笑容。

“你不怕我吗?”他觉得很奇怪,理应无人愿意亲近这样的自己。银铁所铸的面容就算雕琢出眉毛和唇髭也太过冰冷、毫无生气,尤其是侧脸更显峭拔、锋利,有时在礼拜堂的圣水池里看见自己的脸都会觉得陌生乃至恐惧。不过这还是比看见自己真正的脸要好受得多,他还记得三年前那面被砸掉的镜子。

“为什么要怕呢?舅舅,母亲的眼角都有皱纹了,雷蒙德头发变得灰白,雅克的嗓音越来越低沉,可你什么变化都没有。你是不会老的吗?”

面具和头巾当然不会老、不会变,难道你还管它们叫舅舅吗?等到他死了十年、二十年,它们依旧存在,只不过会被收入哪个不见天光的地方,和他的尸体一样。

“是的,我不会老。”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确永远年轻。他不会知道自己三十岁、四十岁是什么样子。他不会老。

“我会和你们在一起,会守着这座城,直到末日审判,直到复活的号角吹响。”

可是我究竟能守护你们多久?保全你们多久?我还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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