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暴富
镜子前,余音一脸懵。
里面这个脸色苍白、头发蓬乱、耳朵尖尖的人,是谁?
哦,是现在的自己。
那没事了。
活一天是一天。
这已经是余音到这个星球的一个月后了,每次睡醒都要对着简陋的机械舱玻璃镜子照照自己的模样,发现没有变异,就安心得继续躺平。
“呜呜呜……”一阵哭声传入耳内,鞭炮响了几下,像是告别灵魂。
——唉,又有邻居去世了。
躺在床上的余音,默然无语。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这个星球,和她穿越前的原来世界的远郊小镇相似,民风淳朴,在自然生活的状态下坚守着一些骨子里的传统。
生命出生,喜庆来贺;
生命消亡,哀声送别。
余音穿过来时,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乱,没名没姓的原身流浪在这个不知名的废弃荒域,周遭就几十户人家。
当她在一个破烂的机械舱里醒来时,虚弱地躺了两天才勉强起身找吃的。
一支过期的营养剂,一块干硬的面包,一根带泥的胡萝卜,一杯太阳能烧开的水,是余音在这个家里能找到的所有饮食。
吃完此世的第一顿简餐,余音决定自己这辈子还叫余音,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来时路。
有了能稍稍远行的力气后,她出了几趟门,在小镇上转了转,大概了解了出入的路线。路上,也会遇到几个行色匆匆的人,陌生关系的都不会打招呼,各走各的。
一个月来,余音一共出门五次,主要是认路和采买食物,但其中三次都碰到有人办丧事。今天,还没出门就感觉到了哭丧的动静,毕竟离得格外得近。
去世的是一位年轻的老太太,余音见过生前的她,当时看起来精神抖擞,健健康康的,没想到突然就去世了。据说,短短几分钟,人就没了。
而这位邻居穿着厚底凉鞋、站在家门口撇嘴的样子,就在昨天还定格在余音的记忆里。
是啊,人到了年龄,大都是活一天赚一天,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余音也是,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因为死亡。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世界随着自己的死去也一齐湮灭了。
每个人都是一个世界,喜怒哀乐度过一生;每个人同样是同一个世界的锚点,彼此影响着,共同生活着,衍生着文明。
生命逝去,哪怕是陌生人,也让人怅惘。
余音粗浅地分析了下,死亡率这么高,可能和环境、瘟疫、体质等等有关。就以余音的身体为例,这一个多月,形态就变了很多次。先是头上有奇奇怪怪的角,慢慢地消失了;再是瞳孔从黑色变成蓝色、绿色、紫色、棕色,然后又变回黑色;体型时而肥胖,时而纤瘦,甚至连高矮也飘忽不定;耳朵有时尖尖的,有时恢复正常,有时又突然卷了起来……整个身体仿佛有自主意识,余音目前还无法控制。所以,每天照照镜子,都能认识一个全新的自己。
本来就很宅的余音,因为自己身体的不可控,更不敢随意出门。即使出门,也包裹得严严实实,不然就感觉怪怪的,生怕吓着别人。
近邻的逝世,余音在心里默哀一会儿,也就过去了。在生存面前,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晚饭又没着落了。今天拿什么东西换吃的呢?没钱寸步难行。”余音在家四处转了转,一个月足够搜索几轮了,闭上眼睛都知道东西摆在哪儿。
但,这毕竟是临时的避难所,本来也是捡了无主的废弃机械舱改造的,连屋宇都算不上,破烂溜丢,说得就是它。但这里好在能挡风雨,能让人有个容身之地。
只是,家里暂时没有任何东西能卖或能换食物了。
“看来今天还得出去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废品卖。”余音不再躺着,傍晚时穿戴好就出了门。
出门时顺便看了下,邻居家门大开,有本地街坊过去帮忙办丧事。
余音是过客,不懂这里的规矩习俗,就不去添乱了。
外面的天,白昼时晴空万里,太阳似乎还是地球上的那个太阳,唯有地貌和地球不同。这个星球的这方荒域的土质是金色的,乍一看满地黄金,在阳光下闪耀至极。如果余音不是穿到原主体内,恐怕过于脆弱的视力会立刻崩溃。
趁着傍晚既有光亮又不刺眼,余音到小镇的几个垃圾场附近散步,装作不经意地扫了几眼,发现都是些碎玻璃、烂蔬果等生活垃圾,就立刻离开。
天快黑了,得赶时间。
嘭!!
一个没注意,余音在穿过一条巷子时被绊倒了。
“啊——”
她紧急捂住嘴,避免发出声响。
声音太大会招来不必要的关注,即便是小事,也会变成大事。悄悄来,悄悄去,不为人知的探索才更清净,更有专注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