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灵
那场面,在远处的王珩的眼中,却另有一番韵味。
长身玉立的少年将手制的玉兰花冠戴在了少女的头上,并亲自为她整理流苏。少女手握小铜镜,前后照了照,颇为满意,抬头瞧见少年那双水光潋滟的双眸,突然羞涩地低下头去,手指不安地绞着,许是那情义太过热烈,她避无可避地将目光往场外看去,只同他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的交错,便很快又移开了。
好一对璧人。
他扶着球杆,心中不知是艳羡还是妒忌。偏头看向一旁自己的表妹义阳公主,她旁边站了另一个约莫同龄的少女,看样子也是某位公主,她打着扇子安慰失落的义阳:“那王渐之本就是东宫的人,那玉兰冠子估摸着就是他给华阳制的,借着这马球会走个过场送罢了。输了这一场又如何?”
义阳绞着帕子,气鼓鼓说:“就是恨他们拿我做筏子。”
南阳说:“谁让你急着将那香囊丢出去的?没瞧见我同丹阳衡阳都没动静么?”
义阳瞥了一旁王珩一眼,心想自己冲动了,也怨不得谁,便整理了下情绪,走过去说:“表兄,是我唐突了,才叫表兄同我输的那么难看。”
王珩连忙摆手:“公主哪里的话,是下臣没能帮到公主。”
义阳便说:“我打了这一场也累了,接下去不打算玩了,表兄自便吧。”说罢便提裙离去了。
王珩和义阳不熟,凑在一处本就不自在,他躬身送走义阳,反而松了一口气,一直在一旁不敢上前来的范润便也找到了空子钻了过来:“我瞧着那王常侍的马术真是精绝,同华阳公主的显然出自一路,这两人联手打起了,就算是十个义阳公主也不够打的,你方才坚持了那么久,已经是很厉害了。”
范润长在西北,对马术颇有研究,他说这话并不是为了安慰王珩。
王珩叹息一声:“是啊,等转过年,怕是长安又要多一对佳偶。”
范润显然没能察觉他话中的酸意,嘿嘿笑了笑,却说:“我瞧着义阳公主也是识趣的,她如今走了不打了,不若你同我组队吧?”
王珩求之不得。
一下午下来,他两人又上场了两回,不多不少赢了些东西回来,转头看华阳,却半天没有动静,只是坐在帷帐后头吃茶,或者转头同身旁王怀灵说话,又或隔着帷帘同太子珉和王渐之笑语,对场上的赛事倒是没有什么关注了。仿佛赢了那个冠子,就是她今日最大的差事了。
直到王珩的那对耳珰上场。
内侍将耳珰放在朱红绸缎的托盘之上,绕场了一圈,那耳珰太小,这么些距离根本看不真切做工,便鲜少有人想要争夺,半圈下来,竟无一人丢香囊出来。王珩的脸上有些热,转念想,若无人要,这耳珰便又回到他的手上,只能算是全场无人有缘罢了,如此一想,反而释怀。
可是没想到当那内侍走到华阳她们的看台前时,华阳探头掀起帷帐看了一眼,便抬手将那香囊丢了出去。
王珩想不到华阳竟然会喜欢他那小东西,颇有些惊异,可旋即便听见她娇笑着对隔壁的王渐之说:“瞧着那样子很是精巧,同你这玉兰冠子挺配的,是不是?”
她头上那朵白玉兰,开得缱绻。
王珩的心不知怎的又冷了下来。
许是见到华阳公主都投香囊了,当下便又有几个小娘子往台下扔了香囊来,那内侍回到王珩的面前问道:“王六郎觉得选谁同谁对决为好?”
王珩沉吟了一阵,抬眼瞧见华阳掀起帷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便说:“既然是华阳公主首个赏识,自然是以华阳公主为先……第二个投香囊的是……”那内侍立刻替他答了:“清河崔三娘子。”
王珩便说:“那就崔三娘子。”
他不知道那崔家姑娘是谁,也没有心思去瞧一眼,只盯着华阳又一次从看台上下来,她先是小心地摘下了头上那顶漂亮的花冠,随后又在手上用纱布绕了几圈做护腕,身旁的宫娥上上下下地替她和一旁的王渐之打理着,十分熟稔。两个人上场前依旧是对视了一眼,场中的配合便打得极其漂亮,清河崔家的二位自然是不敌,很快便败下阵来。
那崔家郎君远远朝着王渐之拱了拱手,范润凑在王珩的耳边说:“那崔家的似乎也是东宫常客,瞧他们,一早就知道打不过的样子,消极得很呢。”
王珩瞧着华阳这场的打法确实不如之前和义阳抢冠子的时候凶狠,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懒散,他心想自己那对耳珰的成色,本也不值得见惯了世间珍奇的华阳公主抢破头,便说:“本来就是个小玩意,崔家和公主都是见惯了的,不过是颜色恰好同王常侍的那个玉兰配了些许罢了。”
范润说:“说实话我瞧着这满场的珍奇,也就是王常侍那个玉兰冠子和你那耳珰能入得了我的眼,其他的,看起来都太浮艳了些。想来公主的审美同我的也差不离了。”
他语气颇为得意,王珩见他那副无忧无虑的样子,竟然羡慕的紧。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