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

王勉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外孙女不仅不结巴，还有当神童的潜质！教的东西一学就会，日夜刻苦不知疲倦，根本无需长辈督学和操心。

辩论课请来的老先生已过花甲之年，开出的书单堆满整面墙。辩论若想打好基础必须多看书、开眼界。

邱雾月翻了翻，除了传统的《诗经》、《易经》、《礼记》、《国学》……更多的是四大书院辩论赛的实况记录。

“先生，记录里面为何没有大梦山书院的记载？”

老先生原先就在大梦山书院教书，现在年纪大隐退下来。提到这茬儿明显激动起来：“我们的学生进不了决赛并不是我们不行！外行人只看热闹，觉得有气势、口才佳的人就是好的？哼！那是打嘴仗！世人怎知其中奥妙！辩论辩到最后的，是境界、是格局、是修养、是思想之自由……”

老先生讲到最后热泪盈眶，褶皱的脸上都泛着光泽。

邱雾月明白了，四大书院中大梦山书院排名垫底。

那是不是意味着容易考入？

只是……占星，要怎么学？

王勉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占星术最好的老师就是大梦山书院的院长，想都不要想，根本请不来。

老管家见他僵在那里，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老爷，京城里的大人来信了。”

王勉终于从请老师的死局中清醒过来，接过信后没等看，忽然福至心灵：“任大人辞官后不是想来大梦山书院教书吗？请他先来咱家私教雾月！”

老管家顺着老爷的话接道：“任大人原是邱大人的下属，请他来教上司的孙女应该问题不大，只是……任大人教的了占星？他不是神探吗？”

王勉静静地站着，他不相信女儿女婿死于意外，教雾月刑名之学是他的私心。

“继续派人盯着邱府，邱家一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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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府最繁华的一条街上，从早到晚人头攒动，两边有茶坊、布料店、香料店、肉铺……屋宇鳞次栉比。街边还夹杂看相算命、杂耍、写诉状的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邱雾月放下拉开的帘子，在马车上重新坐直了。今日出门要迎接新老师。

外祖父昨晚试探性问她想不想多学一项识人之术？本朝最知名的神探给她做老师好不好？

可遇不可求。破案啊，邱雾月看穿了外祖父心中所想，当即应下：“好，日后学有所成雾月替爹娘翻案。”

王勉老泪纵横。

外孙女太聪明了，简直神童在世，他给任季玄的信里写出他必来不可的理由。

马车刚拐进三岔口便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女人小孩哭喊的声音。围观人群渐渐聚拢下马车被迫停住。

邱雾月又掀开帘子向外看，胡同跑出来一位体胖的妇人手拿粗棍追打一个瘦小的男孩。

旁边有认识的邻居劝道：“冯大娘，不是亲生儿子也不能这么打啊！”

手持粗棍的冯大娘破口嚷嚷：“这小子砍了我的狗！你们是没瞧见啊，狗的眼珠子都给抠掉了！狠不狠？现在杀狗将来不得杀人啊！”

冯大娘气得抡起棍子就往男孩身上砸去。

地上的小孩一滚躲开了，边爬边哭喊：“狗不是我打死的，不是我，我早上看见吓死了，想用布把它盖上，就……”

冯大娘见棍子打空了，更来气：“不是你弄死的，你埋什么？这不做贼心虚吗？”

陆续有人劝解：“好了，打几下可以了，小安，给你娘赔个不是，叫你爹先回来。”

路口围上来看热闹的人闲聊：“不是亲生的就不行，常看到这孩子被他后娘打。”

“娘不是亲的，那他爹呢？爹总是亲爹吧？”

“爹倒是亲的，但你看，家有母老虎，也硬不起来啊！”说完坏笑地挤眉弄眼，往下流处说去……

赶车的老姚听不下去，回头对着布帘道：“小姐，这边人多暂时过不去，咱们往回走绕条路吧？”

邱雾月刚想答应，就听有人朝马车的方向喊道：“哎哎哎，亲爹回来了！”

人群迅速向两边靠拢，让出一条可以通行的缝。

马车依旧动不了，邱雾月从帘缝中窥见走来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眼角下耷，嘴角微张着，一脸颓败。

“你死哪去了？小杂种弄死了狗，你说怎么办？”冯大娘看见自家男人回来非但没有收敛，还指着男人的鼻尖骂。

男人仿佛没听见一般径直走过，拉起地上的小孩准备离开，冯大娘见状，气得头顶冒烟，从背后一脚踹向男人的后腰，男人踉跄，回头瞪了一眼。

冯大娘跨前一步，“倒是放个屁啊！给你脸了是吧？怎么着？还想骑到我头上，不愿意就都给老娘滚！”

人群中发出哄笑：“一个鳏夫带着儿子，和烧饼店的冯大娘一起过，吃住都靠人养着，就是经常被打骂。要是我，饿死也不受这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