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三十七下
虽然只上了部分白浅的颜色,但从大致轮廓上不难看出,是个人。
之前在练习的时候,她看见闻喜画的几乎都是一些花草建筑。
因为看不见,所以她大多都是靠想象来去画自己身边的景象,自然是想象,那也就代表着在画的过程中,加入了一些自己的主观色彩。
闻喜其实无论色彩还是结构画的都很梦幻,几乎所有的景象都在她的画中得到了美化。
而她就像穿了公主水晶鞋的灰姑娘,一脚踩入了这个梦幻无比的童话世界,然后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逐渐沉溺其中。
什么植物,小动物都在她的画上出现过,可唯独没有人,没有一个人在她的画上出现过。
那座参天的童话城堡里,只有孤零零的公主。
可直到今天,闻喜她第一次在纸上画出了人的轮廓。
闻安然抿了抿唇,慢慢走过去,声音放缓下来:“你画的,是沈从越吗?”
听到声音,闻喜才从那种失神的状态脱离出来,将拿着画笔的手放了下来,对着正挂在自己前方的那张画布,半晌,低低应了一声。
闻安然眼里露出几分笑意,不由得说了一句:“你和他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好了。”
闻喜攥着笔的手指往回收了收,头往下垂了些。
好像不单单是关系好一些。
过了几秒,她咬了下唇,犹豫了几秒后,还是抬起了白皙的小脸,慢通通地对闻女士说道。
“我感觉,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她说完这句,又有些懊恼地继续嘀咕着:“可是,可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明明她从他身上说不出任何一点能让她心动的点,可她就是想见他,想听听他的声音,闻闻他身上的味道。
然后,靠的再再再近一些。
闻女士看到闻喜纠结成一团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我们阿喜情窦初开是这个样子啊……”
被自家母亲白白拿来打趣的闻喜脸莫名一红,下意识反驳:“我才没有!我就是…我就是……”
她梗着脖子,还在硬扳扯一个理由来:“对他有一点点好感而已。”
闻安然看出闻喜的嘴硬,也没拆戳她,就顺着意思附和了一声,但言语里还透着明晃晃的笑意。
“行,闻女士相信你。”
闻喜听出她话里的敷衍,涨着粉色的小脸,半天傲娇的拉不下面子来,轻轻哼出一声来。
过会儿,她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偏头问闻安然:“对了,手术日期定下了吗?”
闻安然柔缓的面容一怔,随后她听见自己只僵硬了一瞬,就很快恢复过来平日里温和无常的声调。
“快了,只不过前段时间检查出来,你还有些贫血,还不能过早进行手术,需要再等些几天。”
闻喜“啊”了一声,忍不住叹了一声,眉心蹙了起来:“是我最近压力有些大,所以导致身体扛不住了吗?”
闻安然笑了一下,语气未变:“我看有这方面的关系。”
听到她这样说,闻喜的小脸一瞬间垮了下来,进行自我反省:“那看来以后我晚上得再早点睡一些。”
她说完这里,仰起脸,冲着闻安然说话的方向,笑了一下:“是因为快手术的缘故,所以这段时间来的都比较早吗?”
之前闻女士经常忙到深夜才会急急赶来医院,可这段时间,她来的很早,几乎是下午的时候就可以过来一直陪着她。
闻安然盯着她平静的面容,瞳孔缩动了下,心颤了颤,最后还是抿了抿唇,压下眼底涌上来的难抑情绪和嘴角的苦涩,慢慢低应了一声。
因为她将自己异样的情绪掩盖的很好,闻喜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虽说是准备画沈从越,可最后也没有把他画完,只草草画了几下,感觉不怎么对,就将画布取下来卷了起来,准备放起来。
闻安然问她为什么突然不画了。
闻喜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说:“画哪有真人好,就算画得再怎么好,那也比不上现实生活中的他,将他画在这上面。”
她顿了顿,很是随意地笑了一声,但话底下透出几分认真。
“我做不到。”
油画本身就是一件极具赋有浪漫与理想的事物,可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将梵高画满他的全身。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沈从越只要单单走到她的面前,他已经将这份浪漫演绎到了艺术的尽头。
安静地伫立在画板前方,她身形停顿了许久,最后想起什么,慢慢吁出一口气,重新抽了一张画布挂在那上面,然后左手端起调色盘,右手抬起了画笔。
而沈从越在安顿好沈妈之后,就赶着深夜回去睡觉。
从浴室冲完澡出来,他一边拿着毛巾搓着凌乱纯黑的短发,然后摸起了放在柜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