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四十二下
说了一声。
“妈妈,你可不可以,送我去一个地方?”
闻安然在看到闻喜在作画之后没有出声打扰。
她已经很久没在闻喜身上看见这种压抑的沉静了。
等结束后,听着她忽然提出这个要求,闻安然不由自主看向她身后的那幅画,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安静的病房里,蓝色的窗帘被风吹动,浅色的光线透过玻璃映射进来,照在立起来的画板上,上面的颜料还没有完全干掉,颜色很是鲜艳。
整张画布上面几乎都是橙红色的焰火,铺天盖地的的灼热仿佛迎面而来,让人没理由地就感受到心头一重,窒息感紧接而来,火海已成绝处死牢,一片死寂,可就在这一片火海的正中央,却有一只正在振翅欲飞的蝴蝶,直直地冲向前方,好像下一秒就要用它那看似柔软的翅膀划破薄纸蛮冲出来,通白如雪的蝶翼在漫天嚣焰的辉映下,很是漂亮,透露出灼灼不息的生机。
这是生与死的交恶。
整堂庭审,没有花太长时间,因为证据确凿,李润明对这些罪行都供认不讳,可何君淑却整整哭的晕厥了两次。
判决结果当庭锤下,李润明被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庭审结束的时候,庭内哀嚎哭声一片。
李润明被押走的时候,抬起了一张憔悴不堪的脸,先前的温润从容早已不见,他看见了哭的撕心裂肺的张梅,脚步停留了一瞬,却还是被硬生生地拖走。
过了好长时间,沈从越才从座位上起身,抬着腿,慢慢从法院里面走了出来。
已经将近正午,一出外面,刺眼的阳光就迎面落了下来,直逼着他忍不住眯起了一双眼,直到这一刻,他这感觉到自己回归到了人世间的温度之中,高瘦挺拔的身子坠入一片阴影之中。
眼里的光圈由小变大,再不断缩小,等他再次睁眼时,忽然就看见了站在台阶最下面,立在阳光下,正抬头正对向这边的闻喜,穿着黑色的短款上衣,下面搭了一个白色的长款纱裙。
她看不见,不敢往前走,只能站在原地等他。
他往下走,距离她还有一个台阶的时候停了下来,低下头,目光淡淡地看着她,开口问了她一句,没有任何吃惊和意外,嗓音平缓,还有些哑:“怎么过来的?”
闻喜:“闻女士送我过来的。”
她拧了一下攥起来的指头,又补了一句:“不过我知道你待会儿出来,我就让闻女士先回去了。”
“万一我出来没看见你呢?”
他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传过来,让闻喜怔了下,随后脸上浮现出几丝浅浅的笑意,摇了摇头,仰面对向他,嗓音柔和坚定。
“不会的。”
“沈从越,我相信,你会看见我的。”
他站得笔直,一身黑色西装被他硬生生穿出了军装的肃穆感,英俊的脸上一片平静,纯黑无边的瞳仁像曜石一般安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孩。
过了几秒钟,他掀了掀唇,低头无声笑了一下,抬起手,掌心落在她头顶随意地揉了揉,嗓音散漫平缓。
“那可不一定,你这么低,万一真错过呢?”
“沈从越!”
闻喜被气了一下,直接抬起手抱住了头顶上他那只正在为非作歹的手,让他别再乱动,然后说了一句:“不许再揉我的头发!”
沈从越挑了一下眉,看向被她牢牢抓住的那只手:“所以你就抱着我的手,不撒开吗?”
闻喜听到,身子僵了一瞬,随后猛的放开了他的手,有些不自然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上去是在整理刚才被他揉乱的地方。
“走吧。”
耳旁忽然传来声音。
闻喜愣住,没有让他牵着自己走:“回医院?”
“不然呢?”
闻喜嘴一扁,立刻拒绝:“我不要。”
沈从越抱住肩,看着她:“那想去哪儿?”
闻喜犹豫了几下,过了会儿,她才慢慢开口:“我……我渴了,而且我还饿!”
好不容易从医院出来,她才不要就这么回去。
沈从越盯着她小心翼翼又带了点期盼的模样,冷淡的眉眼含上了几分笑意。
“行,那就吃完饭再回医院。”
听到不用那么早回医院,她顿时露出几分甜笑,手像条泥鳅似的,就钻进了他的手心,然后往前晃了晃,语调轻松欢快道:“那就走吧。”
沈从越眉骨动了下,看向被她熟练拉住的手,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闻喜不想打出租车,所以沈从越就只能牵着她步行在街上,问她想吃什么,闻喜点着下巴,思来想去了好长时间,最后才慢悠悠对他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沈从越偏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直言开口问道:“想了这么久,都没想出来,是在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