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鸢十四岁(尾声)
着太宰:“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啊……怎么说,当然不是……”那些事根本没有可比性嘛:“嗯……就是因为一些原因……”不管怎么样都是不能说出来的原因:“……总之这样那样之后,就是那样啦。”
太宰对于关键信息一概含糊其辞。
他这会儿倒真的像是个惹了女孩子生气的普通国中男生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苦恼地吐出来一句“你别再生气了”这种干巴巴又没营养的话,期冀着生气的幼驯染能原谅自己。
阿鸢默默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偏过了头。
这种含糊其辞某种程度来说几乎是更加验证了她的想法:“所以说……果然还是因为我吗?”
“……”太宰。果然还是不太行啊。
阿鸢看着太宰,但似乎又没在看他。
她本来也没有想过要从太宰这里得到答案,自然也不在意他这会儿的沉默。
她在床边坐了下来,声音轻得像是冬日里一吹即散的白色雾气。
“我没有你那种看透人心的能力,观察力非要说的话也只能勉强够格称得上一句心细如发,所以我没办法看到你眼里的世界。”
“感性下的胡乱揣测本来就是徒增烦恼,所以我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因为错误的思考只会让人陷入误区。”
“但这是和你有关的事情,我又觉得无论怎么样谨慎都不为过……阿治,你有时候聪明到让我感觉害怕。”
隔壁国有句古语:慧极必伤。
树木从尖梢开始枯萎,人若是发疯便先从脑袋开始报销。*从知道太宰试图自杀开始,阿鸢每每想起便觉得有股寒意钻进心中脏,忍不住为之颤栗。
她不希望太宰因为过于聪明的脑袋而彻底厌倦这个世界,她也做不到仿佛置身事外般冷冷注视着他的痛苦。
“小鸢……”太宰坐了起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人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我从前没有思考过,现在自然也没办法给你答案……哲学这种话题我实在不擅长,对我来说绞杀敌人都比这个要容易得多。”
阿鸢勉强笑了笑,但是这细微勉强的笑在更剧烈的情绪波动下迅速消失了。
她很少与人共情。而太宰便是那个极少数人之一。
她确实无法看见太宰眼中的世界,也没办法完全理解他的厌倦,却因为共情对他的痛苦而感到痛苦。
殷红的瞳孔溢出像是要同时解剖开两人心脏的哀伤:“我很珍视我们之间所有的感情,所以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但是阿治……”
“你是因为遵从着这样的感情和意志,既厌倦这个世界,又无法彻底离开,所以才感到痛苦吗?”
——我是你痛苦的根源吗?
这才是阿鸢的真实想法。
他人即地狱。
当作为单独的个体时,“我”即是世界中心,“我”自由而又独立。但当被他人凝视的时候,他人变成了“我”的主体,他人的注视成了“我”的可能性。
那么太宰是否是因为来自她将自己同这个世界异化,因为她的注视而感到痛苦呢?
阿鸢从未想到过会有成为太宰身上的枷锁的一天。
活着是正确的,自杀是错误的。将这种思想强加到太宰身上难道就是所谓的“正确”了吗?所谓的“拯救”难道又真的是“拯救”,而不是把人从地狱推向另一个深渊?
她又在太宰的痛苦当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面目可憎的角色?
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不能也无法接受阿治的死啊……
……
不知何时,就连呼吸都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样停止了。
啊啊。
啊啊啊。
这究竟是什么啊……是美梦吗?还是来自敌人的幻境?
不,绝不会是幻境,人间失格一直都在被动地发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幻境啊……果然还是美梦吧?
太宰捂着眼睛身体微颤,连灵魂都仿佛变得轻飘飘起来。
不要再对他说这样的话了啊……
——可是你根本没有阻止不是吗?一切都在朝着你预料的方向发展。
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无不恶意地这么说道。
“我只是……希望你能留下来……”
阿鸢还在说着,太宰能感觉到阿鸢的指尖隔着衬衫搭在自己的胳膊上。那种痒意仿佛能透过肌肤和骨骼,连灵魂都变得酥麻起来。
“是吗……原来小鸢是这么想的吗?”太宰一点点环住阿鸢,额头抵在她背后的肩膀,低低地笑出声。
“哈……原来是这样啊……”这笑根本没有办法抑制,连着胸腔也一同震荡起来:“原来小鸢是这样的想法。”
黑色的柔软发梢蹭到阿鸢脸颊上,那双枯寂的鸢色眼睛里像是即将要有什么深沉的黑色翻涌